松陽縣城就這麼大,碼頭上的來往船隻,沒有能逃過周邊商戶眼睛的。
這些商戶,本就是做着這些人的生意,自然是練就了一副比誰都好的眼力。
客人身份貴重與否,基本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周掌櫃近來生意可好?”
“哎喲,李捕頭!托縣令大人的福,還勉強過的下去!”周五正正在招呼客人,看到李扶搖就笑着應了上來,“您,這是……來公幹?”
周五正看着李扶搖身後的帶刀衙役——何山,有些遲疑,把近來自己幹過的所有事都反複回想了幾遍。
不确定地想,自己應該沒犯什麼事吧!
前些日子,在一個找茬的客人酒裡摻水,應該也不至于勞動衙門吧?!
李扶搖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十分理解:“别怕,我是來向你打聽一些事情的!”
周五正聞言松了口氣,擦了擦不存在的虛汗,恭敬道:“小人一定知無不言!”
李扶搖點點頭,随意在賬台跟前走動,四處觀察着這座客棧:“這半個月以來,碼頭上可有經過什麼看上去有錢的人?”
周五正一聽就皺眉,這問題問的奇怪,不過他還是仔細思索了一翻,才認真回答:“有倒是有,不過……”
“不過什麼?”何山立即把刀柄抵在周五正胸前,吓了他一跳。
“不過都是您認識的,有柳員外家的夫人探親回來,從這兒過了,還有邱員外的外甥,也從這兒過了,還有就是……”
李扶搖看了一眼何山。
何山會意,抵在周五正胸前的刀柄用了些力,示意他接着往下說。
“還有一個小人也不認識,但是看着應該是挺有錢的,領頭的是個年輕人,長得十分英俊,身邊跟了兩個護衛,看着樣子應該是哪家的少爺!”
“那這些人分别是什麼時候從這兒過的?你能記得嗎?”李扶搖從賬台上拿了一個天青色的茶杯,在手裡把玩。
“柳園外的夫人是五日前從這兒經過,邱員外的外甥是十二三日之前,那個有錢的年輕人與邱員外的外甥是同一天!”
何山一聽立即看向李扶搖:“頭兒,看來咱們要去找就是邱員外的外甥和這個不認識的富家公子了!”
“不對!還有!”
李扶搖正思索的什麼,就聽到一旁的小二突然出聲。
她微微挑眉,笑着看向小二:“小二哥可是知道什麼?”
周五正迎頭給了他一巴掌:“你别瞎說,你知道這誰嗎?你就瞎說!”
然後他看一向李扶搖:“李捕頭,您别聽他瞎說,這小子村裡來的沒見過什麼世面!”
李扶搖笑笑,和聲安撫他:“無妨,小二哥,你看到什麼給我講講!”
小二得了鼓勵,深吸一口氣,然後将自己知道的娓娓道來:“也是十二三日前,跟邱員外的外甥從這兒經過的同一天,咱們店都快打烊了,碼頭上突然來了一群人!”
“哦?是什麼樣的人?”
“看他們的打扮都是平平無奇,穿的都是素色麻衣,但是那絕不是普通人!”
李扶搖和何山對視一眼:“何以見得?”
周五正瞪他一眼:“你别瞎說,你見過幾個貴人你就敢瞎說!”
小二不服氣:“我是沒見過貴人,但我見過普通人呀!”
“咱們老百姓穿麻的衣服,但我沒見過哪個老百姓穿麻衣,長的細皮嫩肉,走到碼頭上殺魚的攤點跟前還捂着鼻子,繞着走!”
“捂着鼻子?”李扶搖一下在聽到關鍵處。
“是呀,大人,你知道碼頭旁那有一個賣魚的地方,咱們這些老百姓什麼髒的臭的沒見過,能路過賣魚的地方捂着鼻子嗎?我當時一看就知道這絕對是一個沒見過‘世面’的人!”
李扶搖勾起嘴角一笑:“你說的不錯,窮苦百姓确實不會聞着地上的魚腥味兒就捂着鼻子,繞着走!”
尤其是他們松陽縣,因為倚靠着碼頭,所以賣魚的人不少,魚也不貴,許多人家都買得起。
确實沒有老百姓會因為地上有點魚腥味就捂鼻子繞路的!
小二一聽李扶搖贊同他的觀點,起了勁:“那可不,那人戴着鬥笠,但我能看出來絕對不是一般人。”
“普通百姓做苦工的,髒了累了,在江邊洗個手,喝一口江水也不是什麼大事,那人穿着麻衣,還有另外一個穿麻衣的人給他遞水囊,大人,您說這奇不奇怪?”
“水囊?”普通老百姓可沒人會用水囊!這都是趕遠路的有錢人才會配備的。
“對呀!我看着了還稀奇了好一陣呢!”
“那小二哥,你可見過這個人?”
李扶搖送袖子裡掏出一張紙,打開,上面赫然是死者鄭晖的畫像!
小二看了半天:“是有點眼熟啊!”
想了好半天,終于想起在哪裡見過了:“我想起了了,就是那天晚上,那一群假扮百姓的人,幾個人搬了一個大箱子,快搬不動了,就是這人上去扶了一把,然後那個領頭的人好像還挺高興!”
“這群人,那天晚上還在我們店裡住了一晚上呢,我看那人好像還給了這個幫忙的人打賞了,我還以為聽到他們說要請他幹活,還是什麼來着沒聽仔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