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沈知微的指示,方承襄立刻會意,朗聲宣布道。
“諸位有實力繳納足額保證糧的商戶留下,三個時辰後開始議标。”
話音落下,便轉身上的樓去,請沈知微親自主持第二場,也是最重要的議标會議去了。
那些商賈一聽第二場能見到大胤第一長公主的尊榮,幾乎人人臉上都搖曳着雀躍之情,但他們也沒忘了第二場議标的重要,紛紛在會場找了個角落喊上手邊最得力的賬房、管家開始商讨起如何在投标利潤方面優越于其他商家。
三個時辰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一轉眼便過去了。
“公主時間到了!”
聽的帳外,方承襄輕聲恭敬的呼聲。
軟帳内的沈知微輕輕點了點頭,兩邊侍女方才為她挑起紅羅軟帳的珠簾,沈知微慢慢站起,鎏金步搖随着她的步伐輕晃,在燭火中投下細碎的光影。
她緩緩走下木階,步履輕柔本不欲引得在場衆人矚目,可許是有些人生來便是鳳凰,即便斂了羽翼,行止之間仍帶着天家貴氣,縱然沈知微踏着的木階都盡量斂了聲音,可滿廳那些原本還在激烈議着價格的商人都不約而同的望了過來。
所有人見的沈知微那張容顔從朦胧至清晰,如月破雲來,不約而同的同時都有一個想法——美!絕美!讓人呼吸都停滞了幾許!
此時,大廳角落,阿史那正百無聊奈的蹲在那邊嚼着胡餅,他本就是來搗亂的,又不是真的來競标鹽引自然無心準備。
可當沈知微的身影落入落入眼底時,他咀嚼的動作蓦地一頓,碧青色的眼瞳微微收縮。
燈火搖曳,映得那人似真似幻似仙。
……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阿史那不自覺的停下了咀嚼的動作,悶悶的在心裡低歎了一句。
如當初自己再裝的好一點,不讓她發現,或者當初自己再狠一點,在會賓樓就動手把眼前的人兒擄回草原……這般聰慧絕美的女子,合該是站在金帳王庭最高處,與他共賞萬裡風月的……
唉,可惜,可惜……
想到這兒,阿史那低頭又狠狠咬了一口胡餅,仿佛是要把自己的不滿全部發洩到這上面去一般。
——
“開始吧。”
沈知微在主位落座,屈指輕叩紫檀桌面。
堂下商人們立刻回過神來,仿佛那嗅到血腥的鲨魚般,紛紛跑到方承襄處争先恐後遞上了自家的投标書卷。
“草民原每引鹽再向朝廷納銀2兩!”
“小人可比他再多半兩!”
一時間,大堂吵吵嚷嚷,沈知微揮手示意,好不容易讓這些眼紅的跟缺草的兔子般的商人們冷靜下來,一個個上來報價。
半晌過後,從先頭上來報價的中小商人口中,沈知微大抵對鹽引利潤有了分寸,正常經營大概每引鹽利潤可在2到5兩之間,給朝廷繳稅差不多也就是這個區間浮動了。
很快,那些中小商人下去了,壓軸的四大商人就要登場了。
“殿下!”
一聲充滿自信,甚至可以說是得意洋洋的語氣響起。
沈知微猛地一擡眸,恰正看見周萬貫昂首站在她面前,嘴唇上的老鼠須上挂着汗珠在燈下泛着油光呢。
看見沈知微看向自己,周萬貫忽地大聲說道。
“周某願讓利十兩給朝廷,這鹽引非我家莫屬了吧!”
“什麼十兩?”
“周……周員外您、您沒說錯吧!?”
其餘商人紛紛大呼起來,難以置信的看向周萬貫。
連在旁邊完全不關心,還在吃着胡餅的阿史那都吓的一頓,差點被胡餅噎住。
沈知微和方承襄面面相觑了一眼,也是很奇怪的問道。
“這價格是怎麼來的……周員外可否詳細說與我們聽聽……”
“呵呵,殿下久居深宮,有所不知,待我好好跟您盤道盤道!”
周萬貫一聽能在沈知微面前賣弄他的“商學”那叫一個洋洋得意,還未開口便先在衆人面前來來回回的走了幾圈,然後才慢慢說道。
“鹽這東西,是人人要吃的,所以市場自然是沒問題。那成本呢?成本大頭來自哪裡?就是那人工,制鹽的人工、運輸的人工……”
“呵,這誰不知道啊?周員外,你這個價碼……難道你家的鹽工是喝風屙煙活的麼?”
阿史那一臉鄙夷的反問了一句。
“呵,小小胡人,知道什麼?既然大頭出自人工,咱們就從人工上想辦法!殿下請看,這是剛才周某和自家管家、賬房草拟的協議……”
周萬貫從懷裡掏出一份文書來,恭恭敬敬的給沈知微遞了上去。
沈知微皺着眉頭和旁邊的方承襄翻了幾遍,并沒有看出其中端倪,沈知微倒也謙和,問道。
“這協議有什麼特殊的麼……願聞其詳。”
“殿下,您别看大字,看其中的小字,特别是倒數二三頁的小字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