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烤到很晚才結束，傅嘉榮掐準時間過來接姜枝回去，“阿枝。”

跟這邊的煙霧缭繞逐漸散去比起來，男人一身休閑裝，顯得清爽蒼勁挺拔，矗立在那，成熟男性的體魄和上位者的壓迫感彰顯得淋漓盡緻，這是在一群大學生裡很難看到的。

傅嘉榮的身份，大家都知道，見了他更是局促起來。姜枝看到他，招招手，笑着喊了聲哥哥，又跟其他人說了兩句，這才歡快地奔向他。

男人笑吟吟站在原地，等待妹妹朝自己跑來，就像放飛出去知道回家的鳥兒，哪怕外面的花花世界再美好，她總歸會回到他身邊。

“哥哥，你怎麼來啦？”

“某個小沒良心的，光顧着自己玩，徹底把哥哥丢下了是吧？”

傅嘉榮順勢牽着妹妹的手，拉着她慢悠悠往回走。姜枝一聽特别不好意思，握着他的手掌搖搖晃晃撒嬌，試圖蒙混過關。

“哥哥，我跟你說，我今天又交到一個好朋友，你猜猜是誰！”

“嗯……好朋友？那一定是女孩子了？”

“是的是的！”

“社團的人？”

“nonono！”

“室友？”

姜枝哇了聲，說哥哥好聰明。

叽叽喳喳的分外活潑熱烈，傅嘉榮臉上挂着笑容，垂眸，寵溺地看着她。

女孩渾然不知，倒退着走在前頭，手上還牽着哥哥的手掌。

“明天我還要跟她們一起玩！”

傅嘉榮淡笑：“當然可以。”

隻要不是那個叫李見山的。

*

李見山臨時返校了，姜枝雖然遺憾，但在碧螺山玩得還是很快樂。

國慶假期結束，該返校上課。

大清早，605宿舍忙忙碌碌，林今清又是早出晚歸見不到影子。姜枝提醒趙沁焰拿好今天上課的書和材料包，加上高砺月，三人一起愉快出門吃早餐上課。

姜枝和趙沁焰再也不是獨來獨坐，兩人湊一塊，上纖維藝術概論的時候，趙沁焰都沒心思聽課，趴在桌上悄咪咪打量室友那顆聰明的腦袋。

“聽課呀。”姜枝壓低聲音。

趙沁焰小聲說：“我要是像你這麼聰明就好了。”

她成績不好，從小就笨，學不明白，幸好家裡有些關系，還不缺錢，最後她走後門進了這所大學——成為京大學子是她的夢想。

“每個人都很聰明，隻是體現在不同地方，你也不差，不要妄自菲薄。”

“真的嗎？”趙沁焰焉啾啾說：“你要是男生就好了，我就不追李見山了……”

她覺得姜枝比李見山有魅力多了。

年輕、聰明、漂亮、有激情、還活潑。

聞言，姜枝想到關鍵的一茬，“那你後面還要追他嗎？”

趙沁焰托着腮，興緻缺缺：“你追吧，我再去挑一個年輕聰明好看的男生。”

她是放棄了，姜枝還想繼續争取。

隻是時機不湊巧，自從上次碧螺山臨時有事走了，李見山好像被項目的事情纏得脫不開身，就連接下來每周兩次的社團活動，她都沒有見到他。

鄭星傑跟她說：“唉，忙啊。”

連續三周都這樣，北城的天也入秋了，炎熱消散，取而代之是秋季的涼爽。

十月末的時候，周五中午，秦鐘毓和她約飯，順帶要了她下午四點課程結束後的時間。

“大枝啊，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挂死在李見山身上？走！姐妹帶你去看籃球賽，感受一下荷爾蒙！”

等到下午四點後，姜枝騎着共享單車到體育館，秦鐘毓往她懷裡塞了應援棒，拉着她往裡走，說道：“高軒陽打比賽呢，咱都給他打打氣！”

“我說呢！”姜枝哼道：“狗糧都快把我撐死了！”

“哎呀，好大枝，最愛你了，後面我幫你一起追李見山怎麼樣？”

“可我已經好久都沒見到他了。”

“這都一個月啦，太慘了吧。”秦鐘毓說：“嘉榮哥的博創科技已經忙成這樣了嗎？”

姜枝狠狠歎氣。

她倆還沒在觀衆席落座，高軒陽已經穿着球衣過來喝水，聽見兩個好閨閨的對話，他插了嘴：“李見山嗎？待會他也要過來打球。”

姜枝的眼睛一亮，秦鐘毓攬着她的肩，問男友：“消息可靠嗎？”

“當然了，他代替趙志偉打主力呢。”

“好好好，大枝你這下終于可以見到他了！”

“嗯嗯！”

籃球賽在下午四點五十分正式開始。

姜枝如願在對手陣營裡看到李見山，快一個月不見，他好像瘦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些項目太折磨人了。

“我嘞個豆，李見山有實力啊。”秦鐘毓辣評：“肌肉線條真好看，比高軒陽還勝一籌。”

客觀評價，姜枝也覺得是這樣。

他平時短袖長褲，隻能看到大半條手臂，青筋凸起，力量感是有的，但給人的感覺，更多是勁勁的瘦；眼下他穿着球衣，露出整條結實的手臂以及彈跳性極好的腿部，肌理繃緊，線條流暢剛毅，充滿向上的進攻性。

“救命啊，越看越覺得李見山好像年輕時的嘉榮哥。”

姜枝卻很執着：“他們不一樣。”

可她好像又無法說服自己哪不一樣。

“是嗎？”秦鐘毓看到李見山進了一個完美的三分球，立馬鼓掌了，“好球！”

姜枝也能看懂，趕緊笑嘻嘻拍手。

秦鐘毓還是覺得自己沒看錯，“可是打球也很像啊。”

這句話，姜枝沒聽見，她為李見山再進一球歡呼。

一場籃球賽在傍晚六點前如期結束，全場歡呼，觀衆席上有女生抱着水朝籃球場走去。秦鐘毓塞了一瓶給姜枝，對她比了加油打氣的手勢，讓她勇敢往前沖。姜枝也很大膽，拿着水快步走下階梯，穿過球場，在不少男生的注目下來到李見山身邊。

“李見山！”姜枝拍了拍他，把水遞過去，笑道：“這麼久不見，我還以為你失蹤了呢。”

看見是她，李見山一愣，“你怎麼在這？”

姜枝歪頭一笑，“我來見你呀。”

也不知道是不是打球太熱了，李見山的神色有微微不自然。

“快把水拿着，手都給我舉酸了。”

姜枝嬌氣地哼了聲，讓他識趣點。

李見山隻好接過礦泉水，上面還殘留一點指痕的溫度，卻讓他隐隐發燙，不由得換了個位置。

姜枝看着他的耳朵，往前逼近一步，李見山輕輕咳嗽兩聲，往後退。

“你又在躲我。”

她繼續往前走，笑了起來，清脆的嗓音比銀鈴還悅耳，但是周遭其他人的揶揄聲卻很刺耳。

李見山站定，在姜枝快撞上來時，及時扶住她，然後迅速收回手，他沒有看她：“你跟我來。”

籃球場上還是太惹眼了，尤其是像姜枝這樣的熱門人物。

兩人去了外面，姜枝跟在他身邊，随口問：“你最近很忙嗎？社團活動的時候，我都沒看見你了。”

“是很忙，你有什麼事嗎？”

“你忙還有空打籃球呀？”

“幫忙補了個空位，一場籃球賽最多四十幾分鐘，而且運動後還有助于更好的學習工作。”

“李見山，你難得對我說這麼多話欸。”

李見山喝水的動作一頓，随即垂下眼簾。

“你今晚忙嗎？”姜枝問。

“還行，現在有空。”

“那我要喝奶茶，你自己上次說的，可不許騙我！”

“好。”

李見山喉結滾動，已經喝光姜枝送的水，空空的瓶子被他攥在手上，就算沿途經過很多次垃圾桶，依舊沒扔。

姜枝沒注意這些，隻是一個勁逗他：“李見山，你要請我喝哪家呀？”

“你選吧。”

“那我要很貴很貴的也可以嗎？”

李見山看着從頭到腳都精緻漂亮的姑娘，她就應該使用最好的一切。

他點點頭，“可以。”

“逗你呢，其實奶茶都差不多，随便一家就好啦。”

姜枝随便挑了家便宜的，要了杯自己可能會喝的口味，又扭頭問李見山要喝什麼？

李見山的目光掠過那些奶茶，最便宜的一杯都夠在學校食堂吃兩頓了，他搖搖頭，淡笑道：“我不愛喝。”

拿了奶茶，姜枝插上吸管，淺淺嘗了一口就沒喝了，一路拎着跟李見山聊天。

李見山問：“是不好喝嗎？”

“沒有沒有，挺好喝的。”

事實上，這家的香精味過于重了，甜漿像沒化開，齁嗓子，姜枝很不喜歡，但請客的人還在這，她總不能當着人家的面丢了，那也太沒禮貌了。

為了證明好喝，她硬着頭皮又喝了些。

“你往南門這邊走，是不回宿舍嗎？”

“明後天周末，我要回家住！”

姜枝發現已經不知不覺走到人煙稀少的地方，兩側的路燈明亮，微風拂過，吹落幾片樹葉。

“就到這，你先回去吧，我也要走啦！”

姜枝跟他揮手再見，李見山點點頭，目送她離開。

身後被人盯着，姜枝更不可能拎着奶茶扔了，于是隻好捧着走一路，然而，等她的背影消失在李見山的視野裡，她也沒再看到所謂的垃圾桶。

傅嘉榮的車子停在校門外，這個時間點的人并不多。

男人一身挺括闆正的西裝，像是剛從某場會議裡過來。他站在車邊等候妹妹，當看到她捧着一杯劣質的奶茶走過來時，傅嘉榮的眸色微微斂住。

他很了解姜枝，被精心照顧的姑娘，絕對不會碰這種不知名的野生垃圾牌子。

多半和李見山有關。

傅嘉榮攬住妹妹的肩，拿走她手上的奶茶，俊美的面容浮現溫和的笑容：“阿枝又不聽話了，背着哥哥偷喝外面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哥哥别罵了……”

姜枝輕輕揪着他的襯衣。

“再有下次，哥哥真的要教訓你。”傅嘉榮将奶茶丢進垃圾桶，摟着她上車，“一堆植脂末和香精甜精，吃壞肚子怎麼辦？真想喝，哥哥回家也能給你做，比外面的更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