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水面上,絲絲熱氣袅袅升起,在這朦胧的熱氣之中,浸泡着一個夢中人。
葉念小時候,每當聽到抑郁症、焦慮症、精神病之類對自己的稱呼,都覺得刺耳難聽。于是,她給自己取了一個自認為還算好聽的名字——夢中人。
因為她總是癡迷于睡眠中的那些奇幻夢境,仿佛隻有在那裡,她才能找到片刻的甯靜,得以逃避現實的紛紛擾擾。
她的所有社交賬号和自稱都叫夢中人
葉念原本和父母一同住在首都,他們一家都是北漂戶,他們說的粵語總是在首都突兀又奇怪。
然而,她内心極度讨厭北方那轉瞬即逝的夏天,更憎惡漫長的冬天。那皚皚白雪覆蓋的景象,在她眼中就如同自己那空白荒蕪的内心世界,毫無生機與色彩。
因此,在報考大學時,她毅然決然地選擇了回到南方的佛海。
同時,她也無比讨厭那些在北方曾讓她感到不太開心的事物和人,于是,她選擇逃離那熟悉的城市,奔赴這個自己出生的卻又陌生的地方,試圖開啟一段全新的生活。
在她臨走前,父母對她噓寒問暖,關懷備至。可葉念卻禮貌而又堅決地拒絕了他們的好意,然後轉身離開。
因為她好怕,好怕他們下一秒就會因為意見不合而激烈争吵。那種熟悉的争吵場景,如同噩夢一般萦繞在她的心頭。
最終,她還是沒能完全擺脫父母的安排,爸爸為她在佛海安排了一個管家,還有一座碩大的别墅。
後來,在大學生活裡,她第一次參加了辯論賽。起初,她隻是被同學騙去應付場面的。
然而,在那場辯論賽中,她驚喜地發現,自己能夠把平時積壓在心裡的那些話語,巧妙地轉換成所學的知識,如同發洩一般一股腦地盡情輸出。
從那以後,每當有辯論賽的邀請,葉念都不會拒絕。換句話說,這于她而言,就是不帶髒話的怼人。
她盡情享受着和别人拌嘴的過程,那是一種有禮有節的思想交鋒......
......
而葉念從來都是肺活量不好的人,此刻,那令人窒息的難受感和強烈的求生欲如同一記重錘,猛地打斷了她混亂不堪的思緒。
她猛然擡頭,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喉嚨裡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咳咳咳... 咳咳”,每一聲咳嗽都仿佛要将心肺撕裂,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着。
她低頭看着自己瘦弱的身體,泡得皺巴巴的手指緩緩離開了浴缸。那手指仿佛失去了生機,就如同她此刻的心情一般。
“明明前幾天還好好的... ”
葉念的聲音裡充滿了無奈和煩躁。她好讨厭自己這小小的腦袋,似乎總是不受控制地忍不住回放那些如噩夢般的傷心經曆和過往。
那些痛苦的回憶如影随形,像一條條無形的鎖鍊,緊緊地束縛着她,讓她無法掙脫。
她拖着沉重的腳步走到鏡子前,看着鏡子中自己那烏黑的頭發,卻隻覺得那如同自己陰暗、毫無生氣的眼神。
“好煩,不想吹頭發”,葉念一邊喃喃自語,一邊用力揉搓自己的頭皮,仿佛想要把那些混亂的思緒一并揉出去。就在這時,腦海裡突然蹦出一個極端的念頭。
要不剃光好了。這個想法剛一出現,葉念又想了想自己光頭的樣子,不禁苦笑:“但是好醜”。
她的臉上露出一種近乎絕望的神情,對自己的厭惡又增添了幾分。
葉念伸手拿起放在旁邊的睡衣,卻發現由于長時間放置在這充滿水蒸氣的房間裡,睡衣已經變得濕潤。
“媽的,不穿了!”
憤怒的她再也無法忍受這一切,氣得把衣服狠狠地甩到一邊,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浴室。
此刻的葉念,内心被抑郁和焦慮的陰雲重重籠罩。她覺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個黑暗的深淵,找不到出路,也看不到希望。每一個小小的不如意,都能成為壓垮她情緒的最後一根稻草。
那位夢中人的身影,如同一隻受驚的小鹿,飛快地跑進卧室,然後一頭将頭埋進被子裡,那模樣,就好像怕被自己的倒影追上似的。
“想親親抱抱舉高高......”
但是誰又能滿足她呢?
忽然,腦海裡出現申菀的臉
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葉念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卧槽...... 葉念你在想什麼!”她的耳尖瞬間紅透,像熟透的櫻桃,整個人把身子蜷縮起來,不停地發抖。
也不知道這樣捂了多久,葉念那原本濕潤的身體已經被空調的冷風吹幹。被子蒙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她這才把頭艱難地擡出來,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鮮空氣。
她此刻把身體倒轉了方向,腳對着床頭,伸出半個身體,頭倒挂在床沿。伸手拿起被子上面剛剛被自己随手一扔的明信片,目光呆滞地看着背面的合照,漸漸地陷入了沉思。
倒吊着的頭,已經因為充血而變得通紅。葉念感到有點窒息,但與此同時,又莫名地感覺有點...... 有點爽。
葉念喜歡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