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個可憐的孩子,看來是從小被媽媽扔在福利院了。”
可是……親人健在的情況,福利院怎麼會收了陸晏?
“你媽當年不是把你非法賣給黑心福利院了吧?”他問。
陸晏低聲:“嗯”。
酒精麻痹的過程,時而清楚時而迷糊。
“陸晏,你以後沒有媽了,你就這麼不值錢,才賣了五萬!我當年為了嫁入豪門,想方設法讓陸國昌和我睡了,一次中标,一舉得男!可陸國昌那個負心漢,隻給了我一百萬分手費,就把我打發了!”
她媽媽尖銳嘶喊,使勁兒擰着五歲的陸晏手臂,生氣極了,“一百萬很快就花完了,我拿什麼養你?你就是我的累贅!”
“疼,媽,别打,疼……”
“五萬……我隻值五萬。”陸晏痛苦。
後來他聽說,他媽因為做那一行太久,得了病,沒錢治,死了。
陸晏始終不明白,媽媽為什麼不愛自己。
“福利院花五萬買的你?這價格不低了,違法了!他們會把哪裡的孩子怎麼樣?販賣器官嗎?不然怎麼獲利更多?”柳故玄覺得世界真黑暗。
“福利院,已經被我拆了,不存在了。”陸晏掌控陸氏集團以後,馬不停蹄把黑心福利院收拾了。
“媽,福利院被我拆了!”
陸晏突然大聲,他使勁兒抓着柳故玄的肩膀晃了晃,“你不能再賣我了!”
“不賣不賣,可憐的。”
柳故玄哄着他。
“柳羽柯……”陸晏頹廢起來。
“沒有人對我好,隻有你,我一定會,找到你。”陸晏發音含糊不清。
“睡啦,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柳故玄拍着他的胸肌,把人慢慢放倒沙發上。
“給個爛大街的貝殼,就讓你把我當成了救命草。唉,看來可憐人不止我一個。”他能理解陸晏對自己的占有欲從何而來了。
其實就是這個可憐包缺乏安全感,他依賴着小時候獲得的那一點好,死命抓着,讓自己看起來好像無堅不摧地長大了。
“沒想到我也能成為别人的安全感。”柳故玄感歎命運的碰撞。
他脫下羽絨服,給陸晏蓋好,走到窗邊,拉開一條縫隙,看着外邊。
這應該是老小區了,設施在路燈下,顯現出一些老舊。
一排排電動車停在車棚裡,充電器一閃一閃。
樓下遊蕩着幾隻鬼,寒風偶爾吹掉幹枯枝丫上的雪沫。
輕微“咔嗒”聲,在安靜夜晚顯得特别清晰。
柳故玄回頭。
宋毅打開玄關的燈,輕手輕腳走進來。
“柳總你回來了?你去哪了?剛才陸哥發現你不見了,都瘋了!你們道士真的可以憑空消失?我算是開了眼了。”宋毅小小聲叽哩哇啦說了一大堆。
“他睡了?睡了就行,那這些酒我就帶我家了。他剛才喝酒的樣子,有多可怕你知道嗎?一罐一罐不停,往死裡喝!”宋毅把一兜子就放在地上,轉身去卧室拿了一床毯子,把陸晏的腿蓋好。
“剛才跟我發火,不給他買酒就和我斷交。那怎麼行,我這輩子都是陸哥的牛馬!不能斷交!”宋毅摸摸陸晏的頭,“沒燒,他洗的冷水澡,簡直不要命了。我說活爹,你下次千萬不能一聲不吭就走!”
“啊,好。”
柳故玄有些不自然地捏捏耳朵。
不至于吧,陸晏的表現,是不是太……
他覺得自己不合适得到陸晏這樣的在意。
“太晚了,柳總你也睡吧。”宋毅指着左手邊的房間,“那是客房,被子都是幹淨的。陸哥好久沒來這邊過夜了,但是我都有安排人收拾房間,放心住。”
“這個地方是?”柳故玄并不是好奇心重,而是想到了“家”這個概念。
“陸哥媽媽當年在這租房住,也是在這裡把他生下來。後來陸哥把這裡買下來了,還給我把隔壁買了,讓我住。”宋毅鼻子有些酸,“陸哥這麼多年,過得不容易。”
果然,柳故玄猜到了。
陸晏對“家”也有着難以承受的過去,他和解不了。
所以柳故玄說想回家的時候,陸晏隻能把曾經有過媽媽回憶的老房子,當作某種自我寬慰的家,帶自己過來。
“他……是怎麼被陸國昌認回陸家的?”
宋毅雙手插兜,歎了口氣:“陸國昌原配難産而亡,孩子也在十五歲出了車禍。他就那麼一個兒子,也沒有再娶,一心撲在陸氏企業。這麼大的産業,他總不能都帶到墳裡去。所以18歲的陸哥,被他找到了。”
“用不着陸總的時候,給他媽一百萬打發,自己兒子車禍沒了,就想起來這也是自己血脈了?”柳故玄氣不過,“服了。”
“啊?陸哥告訴你了?”宋毅點點頭,“誰說不是呢!”
“陸晏也太沒骨氣了吧!”柳故玄才不會選擇接受!
“不然呢?陸國昌用陸哥剛起步的小公司所有員工的家庭成員做威脅!他能怎麼選?”
“那一年他才18歲,他還是個孩子!陸哥放棄考大學,帶着我們幾個孤兒創業,短短半年時間,我們就初具規模,我們賺到了人生第一桶金!歡天喜地又招聘了二十個員工!”
“可那又怎樣?在陸國昌的财力面前,我們狗屁不是!”宋毅态度變差,可仍舊努力壓低聲音,生怕吵到陸晏,“我不接受任何人,指責他!陸哥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我們生存下去!他自己一個人進入陸氏,扛着所有惡心和壓力!現在陸氏更上一層樓,他多強,多優秀!有目共睹!”
宋毅說完,扭頭去看陸晏,神色間都是心疼。
“你……是不是喜歡陸總?”柳故玄又問了一次。
“你想多了。”宋毅戛然而止,拎着酒,走了。
柳故玄聳肩:如果這都不算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