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要紅貝殼,你給我吧,我喜歡。”有小朋友說道。
其他小朋友喊:“陸晏陸晏讨人厭!”
柳羽柯看到窗簾後邊的人,身體抖動,好像哭了。
當時陸晏隻是氣得無法控制身體,他在忍着不打人。
可最後沒忍住,他把腳上的女孩款式鞋子脫下來,踢向嘲笑他的幾個孩子,瘋狂大喊大叫起來!
尖銳聲音把罵他的孩子們吓跑了,生活老師往這邊看了看,沒有理會,還露出一副厭惡神态。
柳羽柯捂着耳朵有點怕,但是他看到那個叫陸晏的小姐姐腳上有傷口,又覺得好可憐。
于是把紅色貝殼扔過去,怯生生地說:“聽說貝殼是海神的孩子,許願很靈,小姐姐。”
“我不是小姐姐!”陸晏忍無可忍,猛地拉開窗簾。
“啊!”柳故玄壓根沒看清陸晏模樣,吓得轉身跑了。
陸晏看着跑掉的小孩,重新拉上窗簾,繼續畫畫,圖畫本被劃破了好多。
可沒過多久,那個脆生生的聲音又出現了。
陸晏一愣。
“對不起,你不喜我叫你小姐姐,那我叫你大姐姐。”
“你煩不煩!”陸晏隔着半透紗的白色窗簾,超兇!
“你憑什麼覺得我是女孩!”陸晏扔了蠟筆,胡亂打着窗簾,就因為老師非要發給他一雙女孩子的鞋嗎?
福利院物資緊缺,衣服鞋子和各種物品,都是哪個能用就發給孩子們。
恰好男孩的鞋都分完了,合适陸晏鞋碼的隻有一雙女孩款式了。
他不願意穿,生活老師就會打他。
“羽柯,回家了。”爺爺喊。
爺爺經常給福利院捐點東西,這是第一次帶柳羽柯過來。
“爺爺我來啦!”柳羽柯把地上的紅色貝殼撿起來,伸進窗簾裡,“長大了拿這個和我相認!”
這可是他發出去的最後一顆貝殼,以後再玩結婚遊戲,他要換别的東西啦!
哒哒哒跑遠的聲音好似無形刻痕,落在陸晏心裡。
他沒想到,這個小家夥在自己發完脾氣後,沒有跟着大家一起排擠自己,也沒有害怕自己,反而壯着膽子再回來和自己道歉。
陸晏沒有朋友,一個都沒有。
他讨厭極了福利院。
但從那一天後,陸晏有了一個盼頭。
他收好紅貝殼,決定長大了,去找柳羽柯。
那個時候,他還單純的,隻想要個不讨厭自己的朋友。
陸晏掀開窗簾,看着就要拐彎消失的柳羽柯,忍不住問:“相認做什麼?”
“我現在太小了,不能娶媳婦。長大後相認了,我娶你呀!”柳羽柯咯咯咯笑着,回頭那一下,被爺爺抱起來擋住了視線。
人走了,餘音卻繞心。
11歲的少年在意的,是有人尊重。
—
28歲的陸晏,卻早就把看不到的人,當成了生命裡無法擦掉的強心劑。
“陸總。”柳故玄被他越來越翻騰的情緒影響得心裡煩躁。
“為什麼回來。”陸晏睜開眼,卻沒有看柳故玄,眼神陰柔的可怕。
“柳書堂完全不知道你的存在,他沒有把我身邊高調出鏡的柳故玄,和柳羽柯聯系上。”他顯得很疲憊。
不,也許可以用大限将至的那種悲涼形容。
“這幾天,你查了我很多事兒吧。”柳故玄又拿起手機,打開遊戲界面胡亂翻着,“一開始,我栽贓柳書堂花圈的事兒,你覺得我是和他聯合起來,故意接近你嗎?”
陸晏沒回應,但答案顯而易見。
“你是不是傻,”柳故玄晃晃手機,“手機我查了價格,貴。兩件羽絨服也是,出手闊氣,是習慣了?你還帶我去幾乎是全城很難預約的船上吃了一大堆。”
懷疑自己目的不純,還什麼都給好的。
“柳書堂對你做過什麼。”
陸晏猜想過原因,隻是有點不敢深想。
柳知衡告訴陸晏,他爸媽在監控視頻裡看到的爺爺的臉,就是柳故玄。
那天,固若金湯抵禦鬼怪的家裡,竟然來了一隻吓唬他爸媽的黑團鬼。
那不就是纏着陸國昌差點咽氣的鬼。
陸晏還有什麼不懂。
“能幫你什麼。”他轉頭,柳故玄精緻好看的臉,和小時候隔着窗簾看不清楚的小團子,逐漸重合。
他很難控制心裡的煩躁。
蝴蝶會飛走,他不知道怎麼挽留。
他心知肚明,柳故玄越早做完自己的事兒,離開的時間就越短。
到時候,他該怎麼辦?
可陸晏還是願意讓柳故玄快點做到想做的事兒。
心髒像是被什麼攥住了,很悶。
“陸總,電玩城到了。”司機聲音很輕。
不知道為什麼,好像正常音量,會讓一向堅不可摧的陸總,嘩啦一下碎了。
“哇哦,好炫!”柳故玄看到大白天依舊彩燈跑酷的超大門頭,眼裡亮晶晶,抓起羽絨服,拉開車門。
回答不了的問題就選擇打岔。
柳故玄并不着急直接去找柳書堂痛快報仇,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他想趁着這次機會,好好感受應該屬于自己的這個世界,彌補童年該有的時光。
生活的多姿多彩,遠比收拾一個與自己實力不對等的小喽啰有趣多了。
“陸哥,你抓娃娃的技術怎麼樣?”柳故玄在寒風裡的陽光下,微微眯着眼,唇角是好看的弧度。
那麼耀眼。
“抓不到。”
陸晏看着住在他心裡太久的光,一語雙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