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宴會廳的通透玻璃窗,能将進出人員盡收眼底。
柳故玄盯着柳書堂,冷若冰霜。
柳書堂模樣不賴,如今五十多歲了,依稀看得出年輕時候風流倜傥。
他攬着宋茹的腰,笑着和一同過來的客人打招呼。
“今天真是有些冷,降溫猝不及防。”柳書堂和别人寒暄着。
“是柳總今天穿得不夠暖吧,我覺得還行。”有人和他說了幾句,又和别人聊起來。
宋茹淺淺白眼:“我也覺得今天特别冷,尤其是脖子,嗖嗖灌涼風一樣。”
女人看不出年紀,保養得非常好,眉目間都是風情。
“哪裡冷了?”柳知衡自顧自走進明疏樓。
“欸,老公你看!他們怎麼也來了!真晦氣!不講信用的人!”宋茹胳膊肘拱了拱柳書堂,“陸晏竟然會請這麼不入流的企業參加宴會?不怕别人笑話!”
柳書堂瞅了瞅,驚訝:“宋時宇?李默然和陳笑甯,喲!”
他和宋茹走過去,陰陽怪氣:“原來李總和陳總擺我一道,是攀附上陸氏企業了。”
宋時宇第一次參加豪門宴會,拘謹忐忑,看到哪個老總也不好意思主動打招呼。那些經常上電視被采訪的企業家,他怕被嫌棄。
可一看到柳書堂,宋時宇的臉色瞬間難以控制地嫌棄。
但他惹不起柳氏,隻好皮笑肉不笑打了個招呼。
李默然和宋笑甯也意意思思地不想搭理。
宋茹“嘁”了一聲:“不是和你們說了,陸氏企業氣運将盡,選擇和柳氏合作,才是前途光明。”
說完,她看了一眼跟在後邊一直低着頭沒說話的莫甯。
莫甯穿了一身改裝道士服,手裡握着小八卦,一臉陰森,他眉眼細長,臉色蠟黃,臉頰凹陷。
他聽到宋茹的話,慢慢露出一個狡詐笑意,晃晃手裡小八卦,墜着的鈴铛,發出清脆響聲:“沒錯,陸氏集團,要完了。”
聲音又尖又細,難聽。
宋時宇腳步一頓,回頭看了一眼不像好人的莫甯。
自從他上任道協局長以後,就和柳家走得格外親密。
做生意的人,對玄學力量,有着難以抗拒的需求。
“一丘之貉。”宋時宇小聲嘀咕一句。
進入二樓宴會廳,柳書堂作為能和陸晏平起平坐的企業,姿态高傲走向正在招呼客人的陸晏。
他來者不善,陸晏不懼,笑裡藏刀。
柳故玄覺得霸總在這種場合,真是遊刃有餘,氣場強大,和這幾天黏着他貼來貼去的大狗狗,半點不像。
“陸總今天霸氣側漏,逼格滿分。”他小聲。
陸晏心花怒放。
“陸總好手段,我馬上簽約的兩個人,都能撬走。”宋茹冷不丁說了這麼一句。
周圍客客氣氣寒暄的人們,神色一頓,不約而同噤聲。
好戲來了,柳家陸家明争暗鬥多少年,今天徹底不演了?
陸晏聞言,一臉無辜。他舉起酒杯,先盡地主之誼,讓侍應生給柳書堂、宋茹和莫甯端了紅酒。
并讓人安排柳知衡先去坐着吃點東西。
他抿了一口酒,優雅拿出一次性卷巾擦了擦酒漬,才回應,語氣略顯疑惑:“在座的各位,不知道是誰被我陸晏撬過來了。”
還是陳述句提問,卻給人一種平靜的壓迫。
全場無人吱聲,隻有悠揚的鋼琴曲響着。
彈奏鋼琴的人,瞥了一眼陸晏,差點彈錯。
那人雖然面帶微笑,姿态悠然,可就是很吓人。
柳書堂自然也被他的壓迫所震懾,打算吃癟。
宋茹卻掐了一把慫蛋柳書堂,在他耳邊吹風:“莫甯大師說了,陸晏絕對會倒台!他的厲鬼正在煉化,陸氏企業蹦跶不了多久了!”
言下之意,你怕他做什麼!
将來他們柳氏才是商圈巨佬!人人都要看他倆的臉色過日子了!
宋茹想到美好的未來,整個人傲慢起來,表情得意,白了一眼陸晏。
她見柳書堂還是沒吭聲,忍不住了:“陸總揣着明白裝糊塗呢這不是?”
陸晏不明所以,但看了一眼宋時宇,才回咄咄逼人的宋茹:“願聞其詳。”
宋茹氣壞了,這不是明顯知道自己說的是誰。
陸晏擡手輕輕一劃,示意大家自由落座。
人們齊刷刷坐下。
宋茹被柳書堂拽了拽:“不急一時,到時候他倒台了,我們好好奚落陸晏。”
柳知衡撇嘴,嫌他爸媽事兒多,擠眉弄眼給柳故玄抛信息,他口型:“哥!哥!”
柳故玄視而不見,嘴角卻淺淺翹了翹。
隻要不和柳書堂同流合污,他首先劃在好人行列。
坐下後,宋茹氣焰卻高漲,他瞪了一眼柳書堂,繼續說:“大家都知道,飛兔物流因為内部矛盾問題,即将分崩離析,恰好我們柳氏企業需要物流方面的合作。本來已經和陳總李總談好了,可人家兩位突然提出不合作了。”
“哪個李總,哪個陳總?”
“突然反悔,這也太兒戲了。”
“飛兔物流公司?是哪個物流,沒聽過,太不講規矩了吧。”
宋茹一番話引得大家讨論起來。不起眼的小公司,無人注意過。
宋時宇不好意思低着頭。
他覺得自己就像光着腚的猴,在街上被人嘲笑。
“以前算不得什麼出名的物流公司,但将來大家怕不是都要認識了。人家現在一夜之間身價高漲,都能來咱們陸總的宴會吃吃喝喝,結交顯赫之人了呢。”
宋茹看大家情緒被自己調動,更來勁兒了。她指了指一張桌子,卻突然一愣。
宋時宇旁邊坐了一個人。
老熟人。
柳書堂也愣了。
兩口子視線對接,心裡嘀咕。
張夢國怎麼也在這兒?
他不是被柳家吸走了運勢,窮困潦倒,靠賣魚勉強度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