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蔚殊擡手,指尖撓了撓邢宿的下巴,實際上指尖不過一掃而過,他甚至借用這股的力道将邢宿推開了些,“安靜些,不要鬧。”
邢宿的眼尾猛地瞪圓一瞬,等反應過來時,微弱的觸感一觸既離,他的上身愣愣向後仰,聽到讓人眩暈的聲音。
“你是我的星星還不夠?”
殷蔚殊接着說,平緩的語氣疏離冷然,帶着與生俱來不會被外界影響的慢條斯理,“我也不需要第二顆星星。”
邢宿一時間昏頭轉向。
平靜的語氣就好像天經地義。
他理所當然,就應該,沒有人能置喙……是殷蔚殊的星星。
“咳……”
邢宿愣神傻笑間,駱塗林在對面有話說:“剛才好像有什麼東西響了一聲,你們聽到沒有?”
是烤箱發出‘叮’的聲音。
殷蔚殊本打算順帶教邢宿使用,但駱塗林不請自來,他起身前交代邢宿:“你留下招待客人,有什麼問題随時問我。”
“好。”
客人和主人的分别,邢宿還是知道的。
于是再看駱塗林那張格外不順眼的臉……雖然還是不順眼,但自認為成熟許多,不該和‘外人’計較。
駱塗林也在看向殷蔚殊消失的方向沉思,語氣古怪,“他去了廚房?離開這麼久忘了自己房門都在哪?”
氣氛沉默一下,邢宿對嘀嘀咕咕的客人禮貌回話:“我餓了,殷蔚殊在做飯。”
想了想,他又補了一句:“隻有一份,我飯量很大的。”
同時暗中握拳,就算殷蔚殊這次做了一屋子飯,他也絕不會分給客人一口!
殷蔚殊說過,手中多餘才需要分享,這樣不算不禮貌。
邢宿如臨大敵,一時間甚至沒有注意到駱塗林恍惚的神色,他如臨夢境:“是我瘋了,還是殷大公主瘋了……”
“你為什麼要這麼叫他。”
邢宿不喜歡,他聞到了自己觸不到的秘密的味道,非要用爪子把藏在床底下的骨頭挖出來:“他沒說過自己還有别的名字。”
駱塗林露出神秘兮兮的神色:“啊,你說這個。”
換成别人,給他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在背後蛐蛐殷蔚殊。
但今天受到的沖擊又何止一個。
萬年不近人情的殷蔚殊領回家一個中二少年,還下廚做飯,比起這兩件事,駱塗林覺得自己要說的根本不足一提。
他旋即露出壞笑,往沙發中間蹭,向邢宿招招手:“過來,你不知道吧,殷蔚殊他小時候漂亮地像個小女孩。”
“他現在也好看。”邢宿不服氣。
這也要糾正?
駱塗林眉梢一挑,失笑點了點頭:“他長得好,人還冰塊一樣,從小就不愛理人,我們剛開始都覺得他脾氣不好難相處,不敢接近他。”
雖然事實的确是這樣。
但駱塗林要說的不是這個。
後來相處之後才發現,除了這些,殷蔚殊簡直對人過敏,強迫症和潔癖嚴重到被碰一下渾身的氣息都會瞬間陰沉下來。
“你有沒有試過,拍一下他的肩膀打招呼,然後眼睜睜看着他把衣服換下來,重新穿了一件外套?雖然他什麼也沒說,甚至還會大發善心安慰你,說和你沒關系,但你能感覺到他的嫌棄,如果不是怕你想不開,他可能想去洗個澡……”
駱塗林一臉深受打擊。
總之,冷冰冰又好看,龜毛挑剔不好相處,獨來獨往卻優秀得讓人隻能仰望,簡直像睡不了一顆豌豆的公主,不食人間煙火到一直到出國留學時,才第一次乘坐民用航空。
“不過你可不要亂說話,外面沒人知道。”
駱塗林也隻敢在這種久别重逢的時刻,輕微的調侃兩句。
邢宿從事始終一臉認真地聽着。
聞言點點頭,抿着唇認認真真說:“我知道的,你以後也不要這樣了,全部忘記最好。”
“我也覺得。”駱塗林還在低頭翻看照片,聞言頭也不擡地下意識贊同:“他不是每天都會大發善心的,我可能遲早被他滅口。”
錯了。
邢宿赤紅色的眸子不知何時滲出黑紅血色,盯着駱塗林毫無防備的側臉,目光越發冰冷殘忍,他心裡好像吃了一萬顆沒熟透果子那樣酸。
忍不住酸溜溜地說:“你和殷蔚殊認識很多年啊。”
“從記事起就認識,世交。”駱塗林擡起頭輕啧一聲:“不過他小時候不待見我……現在可能也是,就是沒小時候那麼明顯了。”
邢宿又危險地眯了眯眼。
他覺得,這人再說下去,會計較的不是殷蔚殊,而是邢宿了。
……想把他的腦子吃掉,這樣就能獨占和殷蔚殊認識很多年的記憶了吧。
黑紅血霧自邢宿的身後冒出頭,小草芽一樣晃了晃,無數根觸手一起歪向駱塗林的方向。
“邢宿。”
廚房方向傳來冷雪一樣的聲音,殷蔚殊說道:“先去洗手。”
邢宿垂眸,乖乖回頭,一雙眼睛無辜且清澈:“好!我很快了,在和客人聊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