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但隐約還是有哪裡不太對勁……
“不對。”
邢宿忽然反應過來,自己傷心的是另一件事,他忙正身爬起來,池水嘩啦啦四濺,邢宿卻顧不得,急着問:“可是,可是你還沒有解釋。”
“解釋什麼?”
他當然知道邢宿要解釋什麼。
但不逼一把,邢宿或許根本不敢問,這倒不是兇巴巴在外面恐吓人的時候了。
如今情急之下,邢宿終于鼓起勇氣隐晦地問:“可是那個讨厭的人說,你們,你們是早就認識的。”
“認識什麼?因為你總是給我惹麻煩,所以我想要将他們徹底解決,那的确算提前認識。”
邢宿話到嘴邊的質問忽然不見了。
他茫然“啊?”了一聲。
下意識往水中縮了縮,“是,是嗎。”
隻剩一雙手和腦袋露在外面,趴在岸邊眼神躲閃,邢宿表情雖然心虛羞愧,但頭頂無形的耳朵似乎又搖晃了起來,正冒出愉悅的泡泡。
殷蔚殊人真好啊。邢宿伸手想要夠他,指尖在岸邊的褲腳上抓出潮濕褶皺,唇角笑容壓不住地問,“那你是不是很早就很喜歡我了。”
渾身濕漉漉趴在岸邊,渾身上下冒出得瑟兩個字,烏發貼在身後遮住雙腿的輪廓,這次像晃着尾巴的魚,正在一甩一甩的表達興奮。
但殷蔚殊見不得小狗魚太得意,他半夜被吵醒需要收取利息。
于是挑眉道:“不要得寸進尺。我們應該先算算你今天鬧事的賬。”
“應該的應該的。”
邢宿老實認錯,這次殷蔚殊怎麼生氣都是應該的,他這次肯定做好了一點都不抱怨的準備——
邢宿的笑容在聽到“家教”二字時,忽然滞住。
“什麼?”
這個不可以!他不能接受。
殷蔚殊眼睜睜看着邢宿的尾巴甩不起來了,繼續慢聲悠悠地說,“家教,以後我上班,你在家或是在公司無所事事時,我會找專人來照顧你,教你需要知道的一切。”
“可是我不需要啊。”他将褲腳抓的更緊,仰起臉拽了拽。
殷蔚殊低頭挑眉,“嗯?”
“對不起。我沒有懷疑你的意思,可我已經很聰明了。”
理虧之下,邢宿完全沒有反駁的勇氣,他急需挽回今晚的形象,讓自己看起來沉穩可靠:“雖然比你差一點點,但是,但是……”
這下真的完蛋了,他居然想不到自己能舉例什麼,來為自己正名。
腦中将自己的日常過了一遍之後,邢宿悲哀的發現他除了被殷蔚殊占據滿滿的位置之外,剩下的一丢丢隻擠進了小羊和由殷蔚殊延伸出來的一切。
而且現在小羊也絕交了。
自從小羊偷看電視之後,殷蔚殊說小羊是壞朋友不許他和小羊玩了。
最後,邢宿隻能吸了吸鼻子委屈地說:“可是我隻要知道你想要什麼就夠了,我不想知道别的,你别讨厭我沒用。”
殷蔚殊無奈,拿開邢宿抓着自己不放的手,“我并沒有說過你沒有用。”
但人總要知道冰箱和奴隸的區别吧。
邢宿這次不好哄,“可你要把我送給别人了。”
“隻是多了一個人。”
正說着,殷蔚殊來了緊急通訊,他皺了皺眉先安撫邢宿,指腹按在邢宿微抿的唇瓣上說:“稍等,乖一點,我很快回來。”
随即起身離開。
緊急通話來源于海島地下實驗室,殷蔚殊甫一接通,便聽到蘇泊肅的咆哮:“大哥,老闆,你是我爹!這大活人是能往我這邊送的嗎!”
天知道他透過監視器,和箱籠中的男人對上視線時,究竟有多驚悚。
“你不能誤入歧途敗壞師門啊師弟。”
蘇泊肅壓低聲音,語重心長的勸道:“念在你當年幫我改論文的關系我保證就當這件事沒發生過,這人你趕快弄走,你這樣是違背基本道德的你知道嗎。”
“還有事嗎?”殷蔚殊不耐更加明顯。
“不是……”
“你不接?”殷蔚殊淡聲提醒:“你已經看過我給的資料,這人體内有特殊能量。”
“那也不能……”
“他無惡不作,仗勢欺人強搶民女,害死未婚妻的長輩後吊着未婚妻不結婚,又養了七八個情人,壓榨底層人吃人血饅頭,把其中一個不聽話的情人連帶着所有家人一起害死。
家族勢力源自于一家貧困地區的血汗工廠,底層人唯一的薪水是每天的半份口糧,并強迫手中的工人生孩子源源不斷為家族提供勞動力,老弱病殘則用來飼養野獸。”
這些自然是從前殷蔚殊動手前,就着手查的資料,他将不能說的異能和污染物部分隐去,更換成蘇泊肅能理解的内容,大概舉例幾個。
“嘶,一群畜.生,”蘇泊肅良心開始動搖,“這确實不太好,但……”
殷蔚殊給出重重一擊,“那我換人,你按照合同把過往資料上交,明天之前會有人送你離島。”
蘇泊肅沉默好一陣,默默咬牙說了句:“算你狠,這裡面的資料全是我的心血,想搶我期刊門都沒有。”
啪地一下挂斷電話。
無聊。
殷蔚殊眯着眼不悅地看着加密通訊。
還不如回去逗小狗魚。
再回到溫泉池,邢宿這次依舊是趴在岸邊粘嗒嗒的姿勢,聽到腳步聲之後,擡起被水霧染濕的眸子。
不知為何,他鋒利的眼尾如今眯地纖長綿軟,殷紅的唇見到殷蔚殊便滿是依賴地彎起來,半邊身子已經從水中探出來,人魚即将上岸,渾身軟若無骨,邢宿仰頭迷離地看着殷蔚殊,在他終于靠近的小腿上蹭了蹭,眼睛眯成一條縫。
地面不遠處,赫然倒着兩瓶青梅酒。
托盤飄在溫泉池中,兩隻秀氣的酒杯也飄在水面,酒瓶則空蕩蕩。
“嗝……”
一個醉醺醺的酒嗝之後,邢宿的呓語并不連貫。
他在殷蔚殊逐漸沉冷的目光中繼續不知死活地炫耀,語氣中是藏也藏不住的狡黠:“我,想起來我還會什麼了,殷蔚殊過來一點,我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