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讓偉大的神明大人賜予你什麼?”
坐在輪椅上的枯樹般瘦削的年輕人流着淚:“我就想能重新站起來。”
“這很簡單,不過,你能拿什麼交易呢?“坐在陰影中的戴着動物面具的男人看着破落村莊中平凡到不能再平凡,貧窮到塵埃裡的年輕人。
年輕人仰起頭,眼中淚花未幹,眼神虔誠到帶上了邪性:”靈魂,我願意把我的靈魂獻給大人。”
“嗤,”上位者發出一聲冷笑,“神明大人怎麼看得上那種破爛呢?”
“那……那,”年輕人一時間六神無主,眼神慌亂無措。
那人悠閑的喝完了面前的茶,才勉強歎了口氣:“那就獻上你一無所有的全部吧,向神明大人展示你的全部價值。”
“等一等,先不要下去了。”
正順着井梯向下攀爬的人腳步一頓,疑惑仰起頭。
陸鑫橙垂目凝視幽深古井,“現在距離前一批人撤離已經過去至少一個多小時,如果那些人真的安全獲救,怎麼會一點動靜都沒有。“
所有人臉上刹那露出了茫然的神色。被捆在井邊的小個子男人臉上一閃而過的陰狠被陸鑫橙準确捕捉,灰發青年語氣笃定,”所以,那下面根本不是什麼地下河吧。”
謊言被拆穿,那人眼中沒有絲毫懼色,被擰成螺旋的手臂還挂在肩膀下,看着叫人觸目驚心,但他的神情比斷臂還要扭曲詭谲。“出不去的,你們都出不去了,所有的人都将永遠的成為陪葬品,隻有能向那位大人證明自己的才能獲得神的獎章。”小個子男人神經質的念着,仿佛來自深潭的惡魔低語,又像是帶着無數枷鎖和誘惑的咒語,有不一樣的情緒在這塵封無數靈魄舊宅中醞釀待出。他依舊健全的右手,腕骨猛力一扭從束縛中掙脫,電光火石之間——
“小心,”葉慧瑜隻來得及出聲警醒離他最近的陸鑫橙,但那人根本沒打算攻擊陸鑫橙。他已經骨折的右手覆滿黑氣,狠狠插入自己的心髒。
整個過程非常快,但在陸鑫橙眼中卻又慢的不可思議,
男人已經把他自己那顆還在跳動的心髒捏在了手中,下一刻,五指發力,深紅的肉團在掌間爆裂。
“噗”
碎片和鮮血濺了離他最近的陸鑫橙一臉。
有一瞬間,整座宅邸寂靜一片,森森鬼氣,陰風詭語都暫時的消失了。
男人正面朝下直挺挺的倒地,臉上猶自保持着那走火入魔的奇詭笑容。
淋漓的鮮血從他胸前的窟窿中快速在青石磚上湮開一大片。
所有人都還沒從這瞬時的變故中反應過來。隻有葉慧瑜低頭,鮮血仿佛無數條邪氣靈蛇向四周蜿蜒折走,看似無序,實則步步皆在規定的線路。
葉慧瑜瞳孔微微外擴,認出了那似乎是他在自家中藏書中窺見過的圖案。
一切變故,都是在電光火石之間。
“啊——”女孩隻來得及發出一聲尖叫,墜入了深不見底的井中。将她推下去的人立在井邊,無機質的灰白眼睛目送女孩消失在一片黑暗中,唇邊勾出一個戴帶着深深惡意的笑容。
周栗捂住嘴,雙目圓睜:“小朵!……”她下意識的撲過去,還未踏出一步,身影頓住。
她的長發被人揪住,提到了半空中,比她高出了許多的魁梧男人,像拎小雞仔似的把人揪到面前仔細端詳,“我看這個祭品那位大人說不定也會喜歡。”
女孩厲聲尖叫,不顧頭頂傳來的巨痛,胡亂蹬着腿。
下一刻,她隻覺得身上的鉗制松開了。
周栗跌坐在地,劫後餘生地喘着粗氣,視線才敢慢慢移過去。男人頸部緻命處嵌入了一個小東西,那是一枚圓形古錢币。
這緻命傷并沒有殺死男人,很快他又再次站了起來。
挑空的天井中,兩男兩女被逐漸縮小的包圍圈逼得退無可退,彼此的肩膀和後背都抵在了一處。
“這些人和洪樵一樣,他們借助宅子中惡靈,獲得了異乎尋常的強大力量。”盯着一雙雙越逼越近的灰白色眼睛,葉慧瑜低聲,“這背後一定隐藏着一雙極其恐怖的黑手。現在的情況,我們恐怕今天真的要交代在這裡了。”
“連你都沒招了?”陸鑫橙餘光暼過身側一直有所保留的男人。
“我?”葉慧瑜這會兒也沒心情油腔滑調了,自嘲般呵了一聲,“别說我了,這架勢,今天就算來個紫袍道士都沒法拍胸脯保證能活着出去。”
“金小姐呢?”金燦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陸鑫橙為什麼會在這個點cue她。
“現在是生死關頭了,大家有什麼保命法子趕緊各顯神通,可别藏着掖着了。”
金燦隐在長睫下的眼睛眸光閃動,她的手指嵌入掌心,卻仿佛察覺不到痛楚,“抱歉,我沒辦法幫到大家。”年輕女人喑啞嗓音中透着股認命的絕望。
“我們真的要死了嗎?”周栗絕望地抓住身邊人,“我隻是出來實習而已,我爸爸媽媽都不知道我在這兒,他們找不到我會瘋的,我不想死,我還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