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途終于認清了一個現實,明月一點都不喜歡自己。
不對。
不對不對不對!
她怎麼可能對自己一點感情也沒有,她都允許自己進她的房間睡她的床了!
這中間一定有問題,一定是劉柱魅惑了她!
不行,自己一定要把那個理智的明月喚回來,一定要把心意告訴她!
他信念堅定,轉過身去。
“風途,你如果不會修床可以直接說,不用不好意思,但你失誤夾了自己的手疼得翻來覆去睡不着也很影響我休息。”
“抱歉,我不動了。”他小聲說道。
雞鳴了六翻,明月終于肯挪動她寶貴的腿下了床,她要去一趟劉嬸家,因為劉嬸一家出門之前請她幫忙照料家裡的禽畜。
小雞仔是沒有煩心事的,它們隻會烏泱泱跟在人身邊,除非撒一把食兒,它們會稍稍躲開但又很快地圍過來。
明月蹲下身,伸出右手捏起三指,仿佛化為一隻長着尖嘴的小小腦袋,不停地去啄地上的食兒。
一整個上午風途都沒有看見明月,想着做好飯她怎麼也該回來了,卻左右等不見她。
可能又在琢磨她的弓吧。
去往木工棚的半道上見劉叔家院門開着,過去一看她果然在那,但喊她回去吃飯,她卻不願意。
她說:“要下雨了,它們要是淋了雨生病了怎麼辦?”
“你認真的嗎?起來!”
明月淡淡搖了搖頭,“腿麻,起不來。”
風途很快地回頭看了一眼門外,見沒人路過,忽說道:“失禮了。”
他弓下身,雙臂把在明月側腰将她掐腰托了起來,此時明月仍在腿軟,身子還直往下溜,“我的腿……風途我腿沒了。”
“在呢,好好在你身上長着呢。”
他托着她,像托着一個還不會走路的孩子,帶着她步态蹒跚,一點點挪動學習走路。
小雨點兒打在他手背,他稍貼近她,俯在她耳邊,“為個男人哭,真丢臉。”
明月不屑地輕哼一聲,“妄言,分明是在下雨。”
風途仰頭看向天上,恰有一滴雨落在額間,“真是诶,飯還在院裡的桌子上呢,”他試着松開手,見明月已經緩過勁來,忙向外走去,“你快點回來哦。”
老母雞揮動翅膀,攆着雞崽子們回到了窩中,明月也鎖上院門回往家去。
“明月。”
“嗯?”
“我們去搶親吧。”
劉柱的親事八字還沒一撇,風途似乎就确定了他快要成親。
不過鑒于他這烏鴉嘴有時候确實挺靈,明月也不得不做好确認這個事實的準備。
而風途已經開始為她準備盤纏。
“明月你告訴我,如果,我說如果,他願意跟你私奔,你願不願意帶他走。”
明月回想着劉柱純真憨厚的笑容,回想着他寬厚的臂膀曼妙的身姿,和他按在弓胎上有力的纖長手指,不由得點了點頭。
“好。”風途将銀子拿出來放在她面前的桌上,“這是盤纏,省着點花。”接着又把那枚金戒指放在她面前,“這是聘禮……嫁妝……哎呀随便你當作什麼,不喜歡過兩年找個金匠打了,打個飛刀什麼的。”
明月看着他,忽然覺得好笑,呵呵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阿兄就這點身家全給你了,子不嫌母醜,妹不嫌兄窮,你難道瞧不上這些?”
明月搖搖頭,“你怎麼辦?”
風途眉頭微挑,卻得意起來,“他兒子拐走了我妹子,我這後半輩子可是有着落了,屆時再喊聲幹爹幹娘磕三個響頭,我連現成的地都有了,還稀罕這三瓜倆棗嗎?”
好一招鸠占鵲巢。明月把玩着那枚金戒指,雖是一直在床裡藏着,卻金光锃亮,“怎麼感覺被你賣了?”
“這是以小博大。”
拐走劉柱計劃的第一步,就是等他們回來。
第二步,盡快找個合适的日子将劉柱約出來與明月單獨碰面。
第三步,明月一記手刀将劉柱敲暈。
“等一下,我為什麼要敲暈他?”
“當然是防止他不配合。”
“那不就成我強迫他?不可。”
不強迫。風途想了想,重新推翻了第三步。
“新第三步,在劉柱願意的情況下,你二人騎上牛,踏着夕陽離開這裡,共赴坎坷的……明天。”
明月還是有點不明白,“那我們就是要趕夜路了。”
風途:“當然,殺人越貨的事都要在晚上幹,到時候劉叔找不到劉柱,我假裝找不見你,第二天這事就會傳遍整個村裡。一對找不到孩子的父母,一位失去親人的孩子,将從此結下一段特殊的故事。”
明月看着他侃侃而談,臉色卻越發暗淡,像是記憶有裡什麼被觸動,壓得她胸口發悶。
她忽然起身扭頭回了房間,哐啷一聲插上了門。
幾天後,劉嬸他們回來了,還特意叫他們到家裡吃飯。
飯桌上,劉叔一直很高興。平日裡明月覺得他是個沉穩的人,以至于稍有一些不同尋常的表現,不等他開口明月就很快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