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文上午辦完工回來,斯恩還窩在被子裡睡得正香。
安尼坐在斯恩枕頭邊,背靠床頭的軟墊,安靜地把斯恩有些長了的頭發捏在手心裡玩。
斯恩身體每況愈下,生病的次數多了,連兩歲多一點的小安尼都知道,不能在雄父睡覺的時候發出聲音,雄父需要安靜的空間休息。
暴雨沖刷着大地,雨水在窗戶上脫出長長的斑駁的痕迹。
世界都陷落在一場雨聲中。
希文靠在房間的拐角,就這樣看着房間裡睡着的斯恩,還有自己安靜地玩得很開心的安尼,看了好一會兒,才走進去。
“父皇。”安尼看見希文進來了,眼神亮了一下,朝着希文伸手,也短暫忘了不能說話吵到雄父的事情。
希文把安尼抱起來。
斯恩也醒過來了,不過還沒有睜開眼睛,先揚起嘴角,剛睡醒的嗓音沙啞,“安尼。”
“父皇!”聽到斯恩叫,安尼瞬間在希文的懷裡扭動起來,轉身想要爬回床上。
斯恩抱到了軟軟香香的安尼,這才微微睜開眼睛,用下巴在安尼肉乎乎的臉頰上蹭蹭。
“希文。”斯恩看到站在床邊發愣的希文,也朝希文張開手,意思是要抱。
“我剛從外面回來,身上涼。”希文這麼說着,還是俯下身,緊緊地摟着斯恩,寶寶還在,希文隻親了斯恩的臉頰。
“今天去我雄父雌父家裡吃飯,想去嗎?”希文輕聲開口。
“去!”斯恩很快回答。
說起來斯恩還很愧疚,都回來兩個多月了,他還沒有主動去拜訪芬尼安和老将軍。
芬尼安之前對他很好的。
“他們到處旅遊,最近才回來。”希文幫着斯恩穿衣服,今天外面冷,希文給斯恩穿了毛茸茸的純白色羊絨外套。
斯恩現在很怕冷,穿着剛好,本來皮膚就白,如果臉頰再胖點,真的跟個精巧的洋娃娃一樣。
“你最近對我好溫柔啊。”斯恩坐在床邊,看希文給他扣衣服扣子,眼神一眨不眨地看着希文。
“以後都這樣。”希文吻了一下斯恩的額頭,也吻了一下斯恩懷裡的安尼的額頭,雖然神情還是淡淡的,但仔細看,希文的眼神是柔軟的。
以後,還有以後嗎,斯恩不知道。
斯恩從一開始每天反複問系統,到現在已經完全不問了。
他也害怕。
【系統。】斯恩還是沒有忍住,在看着這樣溫柔的希文時。
系統沉默了一會兒才回答,【斯恩,再等等吧。】
“又用這種有今天沒明天的眼神看我,怎麼,又想跑嗎。”希文嘴角揚起點弧度,捏了一下斯恩的臉頰。
“我愛你。”斯恩坐在床邊,伸手環抱住希文的腰。
希文摸着斯恩柔順的頭發,沒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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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感情中差一點,有時候恰恰相反,是差很多。”芬尼安在陽台上,對希文道。
這一次急匆匆從外星趕回來,也是希文着急叫他們回來,說一定要當面問他們一些事情。
“為什麼避開斯恩呢?也許你們需要坦誠地談一談。”芬尼安溫柔地問自己的兒子。
從陽台往外望去,暴雨沖刷着樓下的院落,花台裡的朵朵明豔野薔薇,花瓣都被沖掉了不少。
自從将軍府在上一任皇位鬥争中元氣大傷,芬尼安就帶着重傷的老将軍來到這處院落修養。
這裡遠離市中心,芬尼安和老将軍可以在這裡種種花,喝喝茶,下棋看書,或是擁抱着在陽台的搖椅上安靜地吻一會兒,說說話。
“我不知道缺少了什麼,他對我很重要,我也很愛他。”希文一直在想,在想他不能給斯恩的那一分好感度,到底是差在了哪裡。
可是他想不通,希文扪心自問,他可以為斯恩随時獻出生命,他可以把所有的一切都給斯恩,他可以給斯恩再生孩子。
皇位,财富,生命,權力.....什麼都可以給斯恩,但他還是從斯恩掩蓋不住的悲傷的眼神中知道,那一分好感度還是沒有漲上去。
“你知道,沒有誰比你更清楚,你在顧慮什麼,在保留什麼,在防備什麼,隻有你自己知道。”芬尼安肯定道,“你應該把你這些不安說給斯恩聽,讓斯恩知道。”
希文沉默,兩父子看着眼前的雨幕,都沒有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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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斯恩對着芬尼安道。
晚飯過後,芬尼安把斯恩單獨叫住去書房。
本來還很緊張,以為是芬尼安不滿意他做希文的伴侶。
畢竟在上一次任務失敗後,他的存在已經被磨滅,芬尼安現在應該也不記得他了。
但一進書房,芬尼安就拉着他手,讓他坐在了舒服的軟墊沙發上,給他端來了一杯熱巧克力奶茶,滿屋子就是奶茶的甜香。
“斯恩,不過跟我這麼見外,我還記得你。”芬尼安就坐在斯恩旁邊,手裡端着一杯熱茶,俏皮地沖斯恩眨眨眼睛,眼角的些許皺紋,讓芬尼安看着更加溫柔。
斯恩一下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