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甯虛弱地搖了搖頭,皺着眉頭擠出了一絲笑,但是這笑卻讓人看了隻想哭。
“承靖,阿甯姑娘累了,你送她回房休息吧?”汶瑾對着承靖說道,卻看着許子翰點了點頭,仿佛在暗示着他什麼。
承靖“嗯”了一聲,扶着阿甯出去了。許子翰看着承靖的背影,臉上還帶着一絲擔憂。
待承靖走遠了,汶瑾才緩緩道:“那個人,莫非就是承靖的心上人,玲珑?”
“就算是承靖的心上人,承羿你也不該為了承靖這麼說阿甯。”許子翰似是有滿懷的怒氣,那怒氣讓他失了平日裡的儒雅、溫柔,竟與市井上的俗人并無二緻。
承羿忽然看向許子翰,細細地觀察着他,看着他生氣的樣子。承羿閉着眼将酒一飲而盡,再睜眼時,他的眼中忽然有了一絲憂傷與糾纏。
“不過是,一個婢女。”
“阿甯她不止是一個婢女,她比某些高高在上的人要好上許多。”許子翰也分毫不讓,全然沒了之前端正的樣子。
汶瑾本就身子弱,經了一夜的風寒,心口不住地發慌。此時,見承羿與許子翰兩個人争吵不休,心中焦急,急火攻心,忍不住大咳了幾聲。“咳咳——承羿,子翰,你們……别吵了。”汶瑾虛弱地說。
承羿猛地站起身,皺緊眉頭,抓起汶瑾地手,替她把着脈。
“氣息還算平穩。”承羿放下汶瑾的手,稍稍安下了心。
“你們别吵了……”汶瑾喘着氣說,臉色一陣慘白,“此時當務之急……是要找到刺殺承羿的人是誰,怎麼你們自己便先吵起來了?”
許子翰默然地垂下頭,久久不語。
汶瑾見兩人平靜了下來,便接着道:“承羿,子翰,那個玲珑的來曆你們可知曉一二?”
許子翰扶額沉思了片刻,邊踱步邊道:“玲珑是春滿園的頭牌,定波府裡的男子都以與玲珑共度春宵為人生一大幸事。但自從承靖見了玲珑之後,其他男子便再也無緣與玲珑共享春宵了。”
“這就奇怪了,承靖既然可以令玲珑再也不接客,為什麼不能把玲珑贖出來,還要讓她呆在那種不幹不淨的地方?”汶瑾不解地問道。
許子翰緩緩道:“隻因那春滿園的媽媽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任憑承靖給多少錢,都不肯将玲珑放出來。”
“哦?竟然是這樣。”汶瑾皺着眉頭,暗暗地想着。
承羿在一旁喝着酒,忽然道:“不是,不是媽媽不放人,是玲珑不肯走。”
汶瑾問道:“怎麼說?”
承羿喝了不少的酒,卻還是很清醒,淡淡道:“玲珑此時已經不再接客,留在那裡也不能為她掙錢。玲珑不走,全是因為她自己。”
汶瑾皺了皺眉頭,滿是疑惑,道:“承羿也算是萬人之上的人物,玲珑跟着承靖也可以算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她為何不離開那種地方?”
“隻因她深知,色衰愛馳的道理。”承羿眯着眼睛,看着滿天繁星,眼波如水。
“對,不錯!”許子翰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眼睛裡閃着光,“隻因她太聰明,太明白色衰愛馳的道理,所以才不敢将自己的一切全然托付在一個男人身上。”
汶瑾聽了這話,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不錯,色衰則愛馳,愛馳則恩絕。若将一生都寄托在一個男人身上,确實太傻。看來這個玲珑,确實是一個聰慧的女子。”
“那……”許子翰面上突然驚慌了起來,“她既如此聰慧,若與他人暗中勾結也不是沒有可能。”
汶瑾心中一緊,不願相信,卻也不得不點了點頭。
“不錯。”汶瑾思索着,面向承羿,問道:“承羿,此事你準備怎麼處理?”
“一個小小的青樓女子,哪裡來的這麼重的心思。殺了她,也會有别的人。”承羿的眸子中忽然露出了一絲殺意,“留着她,讓那些暗處的人以為我們還一無所知。”
“如此,也好。”汶瑾擔憂地看了看承羿,“羿兒,你要當心。聽聞,大哥近日不斷地籠絡朝臣,我很擔心你。”
承羿走到汶瑾面前,面色冰冷,讓人不寒而栗。汶瑾滿眼的憂慮,那看着承羿的眼神不像是姐姐,反而像是一位懷胎十月的母親。
“你雖有凰紋,但若是大哥舉兵奪權……承羿!”汶瑾緊張了起來,雙手抓緊了承羿的胳膊,“大哥自幼便上陣殺敵,他的心向來便狠。”
承羿驟然緊縮了眼珠,洶湧的恨猶如飛流直下的瀑布一般傾斜而出。承羿攥緊了手,咬牙切齒,拳頭狠狠地捶在了桌子上。
“我知道,他的心很狠……”
“少爺!少爺!”
管家在門口高聲喊着許子翰,許子翰和汶瑾與承羿互相看了一眼,收斂了表情,許子翰走到門前,問道:“阿伯,有什麼事?”
“少爺,老爺讓小的來問,太子殿下可有大礙?”
許子翰松了一口氣,道:“你去告訴老爺,太子殿下安然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