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珍兒,咱們替丞相大人做完這件事,就可以回到家鄉,過我們想過的生活了。”司空奴摸了摸珍兒的頭,珍兒這才恍過神來。
珍兒回道殿内時,阿甯并不在。珍兒找遍了整個東宮,都不曾找見。珍兒不得已,隻好又一個人跑出去找。
不知不覺,便已月色溶溶。珍兒累的滿頭大汗,正愁着找不到時,擡頭一看,便瞧見阿甯正在一個涼亭裡,斜斜地倚在那兒,臉色雖還是蒼白的,但雙眸已有神了許多。
“太子妃殿下,你怎麼跑到這兒來了?可讓奴婢一陣好找!”珍兒有些嗔怪地說道。
阿甯倒是破天荒地笑了,身子動了動。這時,一旁的一個一身白衣的人忽然道:“不要動,就這樣,淡淡地笑着,最是好看。”
那人說罷,阿甯果然就一動也不動,臉上挂着笑,是少有的精神。
珍兒退到一旁,悄悄地觀察着那作畫的人。隻見他一身白衣,體格修長,眉目之間帶着淡淡的英氣,嘴角微微地笑着,讓人看了很是舒服。珍兒隻是看着他,便已覺得心情頓時好了許多,連奔波着找阿甯的辛苦也已忘了。隻是,珍兒總覺得這個人不是一般的人,好像哪裡怪怪的,總覺得這個人很像一個人。
“畫好了。”那人挽着袖管,落筆清音。
阿甯的眼睛亮了一下,快步走了過去,低頭細細地看着桌子上的畫。
“墨青先生,你可畫的真好,原來我也有不愁苦的那一面。”阿甯看着這畫,越看越覺得心曠神怡,好像是被四月的春風吹拂着,很是舒服。
墨青笑笑,道:“畫畫講究寫實,把所見之人的一颦一笑都原模原樣的畫出,你本就是如此可愛,自然畫的妙趣橫生了。”
“墨青先生,那這幅畫可否贈予阿甯,阿甯着實是喜歡這幅畫。”阿甯手捧着畫作,看得眉開眼笑的,竟也未察覺這天早已黑了,夜露漸漸降了下來,晚風煞是寒涼。阿甯雖還笑着,但已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墨青一邊把身上的衣服脫下披在阿甯身上,一邊說:“這幅畫畫的本來就是你,自然是要還給你的,若沒有你,我哪畫得出這樣的畫呀。”
阿甯的臉上染上了一抹羞紅,她不禁低下了頭,輕聲道:“多謝墨青先生。”阿甯抓住了墨青為她披上的衣服,臉上的紅暈遲遲消散不去。
“珍兒。”阿甯正害羞得手足無措之間,忽然看到了一旁的珍兒,便連聲呼喚。珍兒忙跟了過去,扶着阿甯,道:“殿下,此時也已不早了,該回去歇息了。”
“好,我們回去,墨青先生,你還要在這裡待會兒嗎?”阿甯問道。
墨青笑了笑,道:“此處很是安靜,我要再待一會兒。”
阿甯聽了,便随着珍兒一起走了,夜露深重,把路都打濕了,阿甯險些摔了,但好在有珍兒,這一路上還算安甯。
“太子妃殿下,剛剛那人是誰?”珍兒越想越覺得奇怪,忍不住問道。
阿甯有些接不上氣來,喘息着說:“許是宮中的畫師,我見他談吐不凡,不像是壞人。”
“太子妃殿下!”珍兒聽了阿甯這話,一時急了,抓緊了阿甯,道:“太子妃殿下,此時你樹大招風,一定要時時刻刻小心着。”
“我知道,珍兒。”阿甯無奈地笑笑,“不過是一幅畫而已,又能害得了誰。”
“可……”珍兒還想說什麼,但看見阿甯滿臉倦容,便不再說了。
侍奉阿甯入眠了,珍兒一斜眼,看到了一旁桌子上的那幅畫,畫中的人兒笑得很甜。
珍兒拿着這幅畫,想燒掉,又擔心阿甯醒了會怪罪于她,但又覺得留着這幅畫始終不是什麼好事。想着想着,蠟燭上的淚快要流盡了,珍兒手裡攥着畫的一角,沉沉地睡了。
夜裡,風格外地涼。起初,蟲子還叫個不停,等月亮漸漸朦胧了之後,連蟲子都仿佛睡着了,東宮裡,寂靜得讓人害怕。
在這樣的夜晚,縱是再身強體壯的人,也會受不了這刺骨的寒風,也會禁不住這太過漆黑與孤寂的夜。可就是在這樣的一個夜晚裡,一個人醉的一塌糊塗,連路都走不穩了,卻還提着酒瓶,嘴裡喃喃地不知道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