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過後,天氣開始轉涼,一中的高一新生要開家長會了。
樓月往常的家長會要麼外公外婆出席,要麼就是沒人去,今年終于能讓媽媽參加,她心裡很高興,一放學就纏着樓雁,想讓她去看看。
趙錫也要出席趙應東的家長會,他的心情就相當的一般,甚至有點沉重,從樓月口中得知要開家長會後,他就時不時歎氣。
因此,趙應東剛一進門,就受到老爸的橫眉豎眼。
趙應東得知事情的原委後,輕飄飄地看了一眼在旁邊喝水的樓月。。
在她沒來之前,趙應東還算個體育突出但學習一般的普通學生,雖然不怎麼讓趙錫長臉,但是在周圍一衆親友間,他也沒讓他丢臉過。
然而,有了便宜妹妹後,趙應東淪為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笨蛋,數學不及格再也不能稱作正常了,連月考成績單都變得沉甸甸的。
趙應東被說了一晚上,煩躁得不行,本來最近他的心情就不怎麼明媚。
文藝美少年憂郁起來會顯得動人,但趙應東不是這一茬的,他黑着臉,隻會讓人覺得他下課要去打架鬥毆,胡作非為。
範林夾着一本書靠在操場的圍牆上,看着一臉暴躁的兄弟,拉長了調子勸說道:“假如生活欺騙了你,不要悲傷,不要心急,憂郁的日子裡需要鎮靜……”[1]
趙應東瞥了一眼書脊,“這也是大冰說的?”
範林語塞,把那本藍白封皮的書換了個方向,無奈地看着文盲兄弟,向他科普了一項他應該在語文課上知道的常識:“這是普希冰說的。”
他拍拍趙應東的肩膀,苦口婆心地說:“讀點書吧朋友,要繼續這麼文盲下去的話,你真的會被你妹取代的。”
趙應東不至于這麼文盲,他剛剛是随口說的,聽到範林的話,立馬反駁:“我沒有妹妹,你不要亂說!”
範林看着碧藍的天空,向往地說:“我可是真想有個妹妹啊。”
範林所期望的,趙應東并不懂,趙應東郁結難解,範林也并不能有所幫助。他們背靠着被陽光烤熱的牆,都陷入沉思之中。
樓月牽着同桌的手來到操場時,就看到兩個酷似剛出來的犯人靠在厚重的獄牆上喘息的熟人。
她本來假裝沒看到,試圖換個方向快速走到後操場那裡,坐在樹下發呆來消磨這段時間,然後挽着媽媽的手回家。
同桌卻朝着範林揮揮手,臉上挂着笑,熱情洋溢。
樓月很想甩開她的手,但她又做不出這種很突兀的舉動,隻能被強抓着來到那兩個犯人面前,踏出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針尖上。
“你們也來操場休息?”
同桌韓思雨性格開朗,人緣不錯,是從一中初中部直升上來的,幾乎在每個班都有熟悉的朋友,樓月和她做了同桌,勉強也認識了不少同學。
範林此刻把書抱在胸前,頗有一副好學生的架勢,趙應東哼了聲。
“天氣這麼好,适合在操場裡遠眺,多看看藍天白雲,心胸也會變得開闊。”
韓思雨笑出聲,被範林逗樂了,樓月也覺得他說話帶點裝腔作勢的幽默,隻有趙應東覺得範林在内涵自己。
樓月嘴角微微上揚,猝不及防撞進趙應東眼睛裡,他渾身低氣壓,面無表情,和其他三個人很不搭,仿佛晴空萬裡,隻有他的頭頂陰雲密布,瓢潑大雨。
韓思雨把樓月拽到面前,大方介紹道:“這是我同桌,大學霸,叫樓月,以後見面了記得打招呼啊。”
範林作為趙應東的異姓兄弟,了解的内情顯然比韓思雨多多了,他饒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樓月,随即扯着趙應東的胳膊說:“學霸好啊,我是九班的範林,攜好兄弟趙應東給您拜個早年!”
樓月腼腆地笑了笑,“你們好。”
趙應東沒說話,隻是點了點頭,态度很是敷衍。
朋友非主流地耍酷,範林很無奈,隻好對兩個女生解釋:“他最近智齒發炎了,嘴巴張不開,不方便說話。”
樓月不知道這件事,有些驚訝地看了一眼趙應東,在他側臉流連幾秒,但是很遺憾,沒發現那裡有腫起來的迹象。
韓思雨和趙應東不太熟,簡單安慰了幾句,就着範林懷裡那本書,展開了争論。
樓月恍惚之間覺得這場景很想她媽帶着她和趙錫父子第一次聚會分别時那樣,一男一女聊得投入,剩下兩個人的視線恨不得彼此垂直,一點也不想看到對方。
隻是每當趙應東反感得格外明顯時,樓月那份不适就會被緩解。
她這會兒除了覺得有些曬,其他倒還好。
她隻是搞不懂,趙應東幹嘛這麼讨厭她,他們兩個明顯是同一個立場啊。
神經病。
她在心裡數了數神經病的筆畫,又數了數趙應東這三個字的壁畫,經過對比後發現,居然不一樣,好意外。
這天是周日,全校隻有高一在開班會,來的學生大部分都是高一學生,很多同學沒穿校服,肆無忌憚地趁老師和家長聚會之時和朋友玩鬧。
在學校不上課看着真的很青春,各個活力四射。
範林和韓思雨手舞足蹈的争辯,完全忘了周圍另外兩位朋友。
趙應東忍受不了這種古怪的氛圍,頭也不回地走了。
韓思雨和範林停下對于大冰和小四的文學地位之争,看向趙應東離開的方向,随後一緻盯着樓月。
“怎麼了?”
韓思雨:“他喜歡你?”
範林大驚失色,連忙說:“這可是大逆不道啊!”
樓月猶豫了下,想起趙應東離開前看向自己的那一眼,不太友好,還有點兇,好像又在色厲内荏地吓自己,她溫溫吞吞地說:“他是我哥。”
範林把懷裡的書塞給韓思雨,自己去追兄弟了,留下樓月一個人解釋了他們之間複雜又簡單的關系。
韓思雨聽完後,恍然大悟,“原來不是骨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