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顆毛茸茸的腦袋太顯眼,趙應東瞪了她一眼,把球丢到隊友懷裡,抓着樓月來到觀衆席坐下。
他語氣兇巴巴的,嗓音卻壓得低,“你跑這裡幹嘛?自己吃完回家啊。”
球場上的男生時不時看向這邊,樓月被趙應東擋住,小聲說:“我打包了,那裡坐不下,你要一起吃嗎?”
趙應東看了眼袋子,裡面裝的是炸雞,還冒着熱氣。
他突然有些餓了。
範林在籃筐下大喊:“你幹嘛啊,還打不打?”
樓月聽到熟悉的聲音,從趙應東胸前探出腦袋看了下,戳了戳趙應東的胳膊,“那你先玩吧,我給你留一半。”
趙應東被戳得很痛,猛地意識到她在報複之前自己戳她背。
“自己吃吧,不用留!”
說完,給樓月留下一個暴躁的背影,回到籃球場上。
經過樓月的打攪,趙應東打球有些力不從心,總能想起那份冒着熱氣的炸雞,眼神瞄到隊友的鎖骨,都能想起雞架。
一場比賽結束,雙方比分持平。
範林對趙應東的表現很不滿意,他原本給人吹水說叫了個大殺器,沒想大殺器有間.諜屬性,一場下來丢了好幾個球。
好在大家都是玩,打發時間,沒太在意輸赢,隻是調侃一番。
球場上的人散了,趙應東朝樓月走來,範林跟在他身後複盤比賽。
樓月看着趙應東翻袋子,若無其事地擦了擦嘴。
趙應東一臉指責地看着她,炸雞呢?
樓月表情無辜:“我吃完啦。”
沒出息的樓月覺得這半成品炸雞比她在老家過年吃的都香,本來一共十塊,她想給趙應東留一半,可是吃完五個之後,還是覺得腸胃空空。
她又吃了一個,剩下四個。
隻偷吃一個的樓月還會心虛,但是她想,可以騙趙應東一共就隻有八塊。
但是吃完一個後,趙應東還在打球,打得很激烈,完全沒有要休息的意思。
樓月蠢蠢欲動地看着炸雞,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塊雞肉又進她嘴裡了。
香得她更愧疚了。
六塊炸雞是不是太過分了,可是隻剩三塊了。
她帶着手套仔仔細細數完後,發現隻剩兩塊,還是最小的兩塊。
事已至此,她隻能吃完了。
趙應東氣得臉紅,他撐開袋子,看到樓月吃完的手套挂在盒子邊緣,隻剩一包番茄醬。
樓月往旁邊挪了點,很沒有底氣地說:“你不是說不給你留嗎?”
範林看着樓月手腕上的那塊表,陷入了沉思,這不是趙應東喜歡的那表嗎?怎麼戴到女孩手腕上去了。
他來來回回地打量着這對異父異母的兄妹,表情耐人尋味。
趙應東盯着一臉心虛的樓月,不容辯駁地說:“你再去給我買一份。”
範林打圓場,語氣帶着笑意:“怎麼跟妹妹說話呢,咱就不能自己買嗎?”
他一邊說一邊湊近了,一屁股坐在樓月旁邊,用一種在趙應東聽來堪稱矯揉造作的聲音說:“你是樓月妹妹吧,我是範林,一個特别愛讀書的男生,家長會那天在操場上見過,你還有印象嗎?”
樓月不說話。
範林虛摟着一本書,停止了腰闆,清了清喉嚨,“乖,麼麼哒……”
趙應東一巴掌扇上去,“麼你大爺麼,你是不是神經病。”
樓月撲哧笑出了聲,她捂着嘴,趁機擦了擦嘴角。
範林看到他靈動的表情,表情有一瞬間的蕩漾,被兄弟暴擊的痛苦都被治愈了。
“你笑什麼啊妹妹?”
樓月看着他,眨了眨眼,“你坐的椅子上有番茄醬。”
她不是故意的,那包撕開的番茄醬原本在袋子裡裝着,趙應東拎起袋子抖了抖,不小心把它抖下來。
範林驚慌失措地站起來,一摸屁股,立刻有一種粘膩的感覺。
他看着手上的番茄醬,尖叫聲響徹籃球館。
“我靠!這什麼玩意啊!有沒有紙!!!”
樓月從口袋裡掏出紙,正要遞給範林時,被趙應東一把奪走。
他看了一眼範林的屁股,灰色的運動褲,污漬特别明顯。
“沒紙。”
好殘忍的兩個字。
範林在痛苦中下定決心,以後要做個有潔癖的美男子,至少要随身攜帶衛生紙。
樓月和趙應東坐上公交車時,範林還在路口擰着腰往後看。
雖然後來他們買到濕巾,但是在半幹燥的番茄醬上塗塗抹抹一番後,那團紅色的醬汁被暈染的更大,更顯眼。
樓月趴在窗口問:“他會不會生氣啊?”
趙應東抓着扶手換,“你還不如換個問題。”他覺得範林心裡出醜出得很愉快,簡直沉浸在自己的表演之中無法自拔。
車颠了下,樓月擡頭看着趙應東,“那你背上的傷好了嗎?”她看他打球打得很起勁,和周圍的人撞來撞去,一點看不出是個傷員。
趙應東的表情凝固了。
他面無表情地看着樓月,身上的惬意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