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月收回手,忽然一句:“前兩日不是才坐過轎子?嗯?”
葉葉便嘿嘿直笑,“你的轎子更氣派!你看擡轎子的人都會噴火啊!太不可思議了!”
她長這麼大,都沒見過這樣大的陣勢,真是炫酷!
法月挑眉,覺得眼前這個小姑娘總是有些異于常人的想法,的确比他身邊大多數人都有趣得多。他的聲音漸漸有些低,神态模糊不明:“如果說,妖後的儀仗也很氣派...”
“那有什麼用?還不是比不上你的。”葉葉輕輕搖晃着他的手臂,像是根本沒聽懂這話裡很可能指向的另一種惹人遐想的含義,隻眼巴巴地朝他耍乖賣萌:“給我坐坐嘛,求求你了,就一小會!”
出遠門除了任務,不就是玩嘛!反正她死不了,說不定等她真的惹了妖尊發怒,鏡子就會結束和她的冷戰,跳出來保護她!
法月低頭瞥她白嫩的手,那股暖流再次從她的手心傳入他的肺腑。他眼眸微收,擡頭看她時,莫名帶上些探視的意味。
葉葉鬧起人來,沒幾個人受得了。她要發覺你生氣了,準要賣乖讨饒,可要是覺得你的底線還能再低點,她一準是要蹬鼻子上臉的。眼下瞧着他的神色略微嚴肅,也就不纏他了,爬到角落裡埋起腦袋,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
法月的确是沒吃過這令人眼花缭亂的一套,在他弱小時,他們恨不得吃他的血肉,而當他強大時,所有人又都恭恭敬敬地退避三舍了。這世上的人,對他來說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怕他,一種是惡他。而葉葉...哪種都不是。他垂下眸,也有些不明白自己在想些什麼了,語氣很怪異地說:“那就...坐一會吧。”
葉葉一下就擡起頭來,兩隻溜圓的眼睛透出來的興奮光彩,一瞬間竟然比太陽還要耀眼些。她歡喜地蹦到鋪了雪虎皮的白玉座前,小心觀察着法月的神情,見他沒有不悅,才徹底坐了下去。屁股剛一觸了實處,她就興奮地大叫:“咕咕哒!!!!!!!”
可還沒徹底喊完,法月再次捂住她的嘴,額頭青筋直跳:“閉嘴。”
葉葉委屈眨巴眨巴眼。
法月偏開頭,默默補充:“别丢了妖族的臉。”
葉葉雙手環胸,扭頭哼了一聲:“是不是嫌棄我!”
這就是典型的蹬鼻子上臉了。
法月卻也沒想跟她計較什麼,左右退讓到這一步,再退一些也就未為不可了...于是在她起身的一刻,反壓下她的肩頭:“安靜坐着,别鬧。”
葉葉驚訝地看他,黑亮的眼珠子跟随他的動作一轉一轉的。她看到他落座在她旁邊,單手支着額頭,閉上了眼睛。葉葉沒敢吱聲,盯了好一會,終于忍不住:“你就這麼睡覺呀?不累嗎?”
法月淡淡掀起眼睑,隻漏出兩條透出淡漠神光的縫。
葉葉看出他的倦意,大氣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你可以靠在這裡呀。”
法月瞥了眼那委實算不上寬厚而隻能稱得上纖細的肩膀,對她能否受得住他持有疑惑。
葉葉這會倒很機靈,像是明白他的意思,又拍了拍自己的腿:“這裡也可以呀。我以前經常像這樣躺在主人和姐姐們的腿上睡覺呢。”
“你的主人?”法月調整了下姿勢:“男人還是女人?”
“我的主人可是三千世界最強的女人!”葉葉一面說,自豪地挺直了腰闆。
法月沉默了,認真看了她好幾眼,重新睡上了:“不必。”
可葉葉卻比他想象的還要強硬,居然敢掰着他的腦袋,逼着他枕到她的腿上:“你那樣睡覺脖子和胳膊指定很累的,我主人有時候也這樣睡,我覺得你們這些厲害的人,就是喜歡這樣裝模作樣!雖然我人微言輕,但是舒舒服服地睡一覺不好嗎?”
法月簡直震驚了,躺倒她腿上那一刻,罕見地大腦空白:“放肆!”
“哎呀,累了就睡吧。”葉葉不怵他,她推己及人,理所當然地認為,如果坐着都能睡,那肯定是困得要死了。這樣的人,除了睡覺是不會有别的想法的。葉葉好心地替他揉捏額角,輕聲哄道:“好好睡吧。”
法月本要發怒,忽覺這樣的确也算得上...舒服,也就罷了。一會兒又将睡去時,偏生有個問題纏着他:“你的主人和姐姐們是不是從沒教過你男女之别?”
“偷偷告訴你,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男人。”葉葉神神秘秘的,想都沒想,說出了自己觀察的結果:“而且這還用教嗎?我一看就知道,你們的胸脯都是平平的。”說着,她抄起手就拍了拍他堅實的胸脯,旋而像是發現了了不得的:“哎!不對哎!你這...有點東西嘛!”
“...!”法月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他丢開她的手,環胸而卧,渾身崩得死緊。終于意識到她的的确确是一張白紙,可這樣一番幹淨得絲毫沒有邪念的言語和行動,還是叫他不可避免地思緒跑偏了。他匆匆瞥過一眼,不想有什麼想法,可心裡明鏡似的知道,這丫頭片子果真隻是個丫頭片子而已。于是善心大發地指點了一句:“記住,要和男子保持适當的距離,更不要随意地與他們肢體接觸。尤其是你說的這個地方,更是不可輕易觸碰!”
葉葉敷衍地哦了聲,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
法月幽幽輕歎了聲。
他雖然也未曾有人教給過他這些,可他在泥濘般的妖窟中,再放浪形骸的事情也見過,漸漸便也通曉了人事。
他雜七雜八想了許多,眉心都皺了起來。葉葉看見了,伸手替他撫平,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背:“安心睡啦。”
他聽着她輕柔的聲音,不自覺放緩呼吸,竟當真安然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