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陽慢慢悠悠從東方群山之後露出了火紅的腦袋。
因着魍魉和羽言是若水少有的殊色,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隊伍前的人,更是頻頻回視,使得二人極為不自在。
至于葉葉,一言不發地站在前頭,關于他們的唇槍舌戰半個字都沒聽進去不說,甚至已經睡着了。
随着隊伍往前挪,葉葉卻釘在原地跟個不倒翁似的,腳不動,光動上半身。千桃納悶,手臂虛攏住她的肩,想看看怎麼回事,好家夥,人直接靠了上去,睡得更安心。
“....站着也能睡,真是服了。”千桃隻好托着她往前挪。
魍魉看在眼裡,除了占有欲作祟之外,還沒覺得有什麼問題,轉念一想,不對,阿姐是男子!而千桃是女子,她如何可以抱着阿姐?
他趕緊想把葉葉搶回來:“把阿姐還給我。”
千桃扭身避開:“憑什麼?”
魍魉咬牙,沒想到她會這麼蠻不講理!“她是我的阿姐!”
“那她還是我的朋友呢!”
“你給不給?”
“給羽言也不給你。”
魍魉:“......”
羽言倒是十分認同:“你們中了那麼厲害的毒,确實應當為自己的身體着想,就把葉葉交給我吧。”
魍魉剜了他一眼,女的不行,男的不行,羽言更是不行!“廢什麼話!”說完,直接上手搶人。
千桃:“......”
力氣大了不起啊?
爹的還真就了不起!
千桃迫于他的淫威,沒跟他鬧出當街搶人的戲碼。
可魍魉還沒完,又說:“從今以後,也不許你像今早這樣進阿姐的房間!”
千桃直翻白眼,真就納了悶了:“大小姐!這又是為什麼?你怎麼事就這麼多?理由呢?”
始終沒有脫下那身紅裙的魍魉額邊青筋一跳,忍着怒氣,張口就想說男女授受不親,可轉而又想到,阿姐一直男扮女裝,幾乎讓所有人都以為她是女子。甚至是他後來識破了這一點,也從未在她面前明說,更從未告訴過任何人。從前尚且如此,現在就更不是點破的時候。
很快,他找到了另一個借口。
他故意逼近千桃,壓低聲音說:“别以為我不知道你的身份!”
千桃咬牙暗罵了兩聲,扭頭在女官的登記簿上寫下兩個字:聖罰。
這是女王下令暗殺邪君的任務代号。
那女官一看,瞳孔驟縮,哪敢耽擱,忙将他們迎入王庭:“諸位,請跟我來。”
魍魉見狀,便想将葉葉一路抱去面聖,誰知她卻忽然醒了,揉着眼睛問:“到哪了?”
他心裡一陣遺憾,看着懷裡面色酡紅的人兒,喉結微動,哄道:“要不要再睡會?”
“不要。”葉葉打了個哈欠,清醒過來了大半。
千桃見狀,護得跟個什麼似的,趕緊把葉葉拉到自己邊上,也不管會不會惹得魍魉的怒目而視。她可看出來了,這個狗皇帝嘴上一口一個阿姐,實則是懷了不可明說的心思。“咱們現在要去見女王陛下了。”
葉葉懶洋洋地說:“那就好,早點完事,早點睡覺!”
不多時,衆人抵達不息殿。殿内兩側繪有若水先祖從水中誕生的壁畫,另附詩歌:“遂古之初,誰傳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冥昭瞢暗,誰能極之?馮翼惟象,何以識之?....”
葉葉轉着大大的眼睛打量着這個地方,心覺還挺氣派。
千桃悄摸摸拽了下她的袖子,提醒她注意禮節,然後将所求之事禀明:“...陛下,我與這位公子皆中了千水化骨毒,還請陛下賜予我們解藥。”
禦案之後,女王着紫袍,戴冕旒。珠簾之後,眉眼溫和中透着嚴厲,更深的情緒,則無人可知:“哦?這倒奇了,此毒稀有,你二人如何都中了招?”
事實上,千桃一直都有把消息暗中傳回王庭。所以女王昭亞心裡門清他們一路上發生的故事。她的視線劃過幾人,緩緩停留在葉葉的身上。
中了千水化骨毒的魍魉如今已經不成威脅,倒是這個女扮男裝的小姑娘成了最大的變數。不過,她早已想好了應對之策。
魍魉渾身氣勢不比女王低,意有所指地回答說:“自是被有心之人設計。”
女王瞥過開口說話的紅衣女子,一想到他就是邪君,便心中好笑,說道:“這卻不難辦,隻是孤偌大的後宮中,如今隻有一位鳳君。近來,孤有意從民間選拔一位侍君入宮伺候。孤看你四人當中....你似乎不錯。”她的目光轉向葉葉,指了指她。
“你說我?”葉葉懷疑自己看錯了。
昭亞勾起抹笑:“不錯。”
于是,殿中那抹存在感極強的紅色身影倏然往前邁了飽含威脅意味的半步。
魍魉垂落身側的雙手死死握住,露出要殺人的目光。
羽言這樣穩重的人,也失了分寸:“女王陛下還請三思!”
就連千桃也是神情複雜,卯足勁試圖從女王的神情中看出她的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