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縷陽光刺破早霧,掃蕩陰霾,襯王庭飛檐翹角走勢淩厲,氣貫長虹。
早飯已備好,兩位姑娘卻還未見人影。
羽言不時朝外張望,片刻後,說道:“王上,容臣去喚公主起床。”
魍魉疑心他又要借機勾.引葉葉,起身道:“不必,我親自去叫阿姐,千桃就交給你了。”
羽言沉默兩息:“是。”
于是,魍魉提步到葉葉的房間。敲門,沒動靜;再敲,仍沒動靜。他隻好推門進去,雖然早已接受阿姐多年來男扮女裝的欺騙,仍舊怕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畢竟葉葉近來言行豪放,實在不知道睡覺時是不是也是如此。
如果看到他與自己一樣的身體,魍魉害怕自己崩碎的心還要再碎一次。
然而,事實卻與他的想象南轅北轍。
推開門,有風進去,吹動青色帳幔如春水波瀾。
葉葉半顆腦袋睡到床沿外,衾被堪堪蓋到胸口。
晨陽灑落床頭,在葉葉白皙鎖骨上彌漫躍動的光點。所有的它們組成了光,也讓他得以看清她。
魍魉呼吸一滞,再細看,鎖骨形狀漂亮,往下隐有起伏。他納罕阿姐平日裡看着完全是個瘦小幹癟到可以說令人毫無胃口的男人,原來衣服下,也還算有料。
他走近了,看到葉葉面如新月,挺翹的鼻子下,嘟起的嘴巴紅潤可愛。
很奇怪,今早的阿姐似乎變了。
說不清哪裡變了,就是感覺和從前不同。
魍魉揉捏着指尖,想抓住這絲不同。他遮蓋她身前的晨光,讓她重新墜入陰影:“阿姐。”
葉葉沒反應。
魍魉俯身。角度剛剛好,嘴巴隔空對着葉葉的嘴巴:“阿姐,醒醒。”
睡夢中的葉葉察覺到陌生氣息的逼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一愣,大驚,跳起來撞到魍魉的頭,頓時哎喲哎喲地叫:“你怎麼來了!”
“阿姐,已經到了早飯的時辰。”魍魉雖吃痛,卻沒有錯過葉葉滑落衣襟下,光滑而圓潤的肩頭。還有屬于女子的,細細的的肩帶。
“就算這樣,進我房間不敲門,也沒有禮貌!”
“都是男子,何須那樣多的忌諱?”
“......”
竟一時無法反駁!
“那别怪我沒提醒你,下次記得先敲門,否則我不小心打爆你的頭可别怪我!”葉葉揮舞着拳頭,撈起衣襟,“你出去吧,我穿好衣服就來。”
魍魉喉結滾動,依言出去,走了兩步,回頭看她一眼,神色遲疑。終究合上門,正要離開,千桃不知打哪聽見風聲,火急火燎地趕了過來,見着他,也是類似的質問:“你在這裡做什麼?”
他眸色微冷:“我做什麼,還用不着跟你解釋。”
羽言跟在千桃身後,露出歉意的神色:“我剛準備去找千桃,就遇見她從外面回來。”
魍魉走下台階:“那不知道千姑娘一大清早出門,是去做了些什麼?”
千桃露出心虛的神色,冷哼一聲,防賊似的守在葉葉的門口。
見狀,魍魉皺眉,不知道她這是什麼意思。
怎麼好像一副自己會把阿姐怎麼樣似的神情?
帶着種種疑問,魍魉回到飯桌前。
不一會,葉葉和千桃結伴出現了。兩人一路說說笑笑、打打鬧鬧,直到飯吃完,拍拍肚皮出去...全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甚至阿姐還是那身頭戴儒巾的男子打扮,可落在魍魉眼中,她出現的第一刻,陽光在她背後萬千璀璨,卻不及她身形飄逸婉轉的十分之一。當她離開,從門外消失的翩然倩影,好似帶走晨早最清新的一縷微風。
隻不過短短一夜的時間,葉葉似乎脫胎換骨,變成了一個身量纖弱而充滿魅惑的男人。
更确切地說,她渾身的氣質俨然從一個完全的男人,變成了一個像女人的男人,腰肢細軟,肌膚潤白,顧盼神飛。
魍魉感到心驚肉跳,久久不能平靜。
某種不可言說的情愫,重新籠罩在他的心頭。
他難道對一個男人,也産生了想法?
“王上,待會飯就該涼了。”貼心的羽言見他一口未動,不由出聲提醒。
聞言,魍魉恍然回過神來,倉皇去拿筷子,卻反而打落了杯盞。
“嘭”的一聲,滿地的亂茶與碎片。
羽言俯身去收拾,卻被碎片割破手指,血珠霎時滴落,觸目驚心。
魍魉忽然福至心靈:“羽統領,你有沒有覺得今日的阿姐與往日有所不同?”他打算說得再明白點:“我的意思是,你有沒有覺得,她今天更像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