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坐的不是印姜他們那樣的牛車,一頭牛,兩個輪子,一條闆子,連個遮風避雨的棚子也沒有。
而是一輛即便是不識貨的人,也能一眼看出不凡的華貴馬車。
那車身裝裹的布料像是絲綢,光滑而平整,窗牖上裹金攜玉,金碧輝煌,窗簾上串着玲珑,馬車四角還嵌着寶石。
真是富得流油了呀!印姜暗暗吐槽。
紫衣公子一夥兒有四個人,印姜他們這頭也有四個人,楊秀蘭年紀過小力氣不大,就給他們喊号子加油,所以擡車的一共有七個人。
他們四個在前面尋好了位置站定,印姜他們便也在後面找了合适的位置準備使力。
“準備好了嗎?開始了哦!”楊秀蘭見每個人都找好了自己的位置,便開始喊到:“一!二!三!起!”
随着她的話音一落,圍繞在馬車四周的一圈人,便開始一鼓作氣的把泥地裡的馬車往外面擡。
印姜站在馬車正後邊的位置,捏着邊上的一個角沿,咬緊牙關哆哆嗦嗦吃奶的力氣都用出來了,卻還是沒有将馬車給擡起來。
又掙紮了好一會兒,牙幫子都快咬酸了,馬車卻還是穩當當的嵌在那泥地裡邊兒,隻有後邊兒高高翹起了半截。
怎麼會這麼重呀,這麼多人都弄不起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麼金疙瘩給做出來的呢!
馬上就要力竭了的印姜不經意的側目,然後擡眼一看,好家夥,感情這夥人一個個瞧着牛高馬大的,但手上力氣卻是半點兒沒有的呀!
隻見他們這邊三個人都要把馬車給擡得飛起來了,而對面的四個人牙關咬的死緊,卻是連泥地都沒有離開。
這擡個屁呀,照這種趨勢,他們三個金剛附體,怕也是隻能把這馬車給翻個邊兒吧。
“停一下!”于是她趕忙叫停了白費力氣的一行人。
“怎麼了,小姑娘,可是沒力氣了?”為首的紫衣男子大汗淋漓,一邊喘着粗氣一邊疑惑的望着印姜。
楊大志也當是她有些勞累了,她一個女孩子,白日裡又多加奔波,“确實有些重,咱們歇口氣再來吧!”
一時間衆人手上便都卸了力,然後圍靠在馬車的四周各自喘着粗氣。
印姜倒是沒和質疑他的那小子較真,這些個大戶人家裡面出來的小子,細皮嫩肉,沒做過什麼粗活,怕是自己都不曉得身上使不出什麼大力氣來的吧。
所以口舌争論,也是無用,倒不如快些尋個法子把車給扶起來。
不然這荒郊野嶺,天黑路爛的,莫說是回家,到時候點兒背的遇上個什麼野獸,被吞吃了都說不定。
因此稍稍歇了一口氣以後,印姜便說道:“大家聽我說一句,我方才瞧了一眼,擡的時候我們這頭已經從泥地裡面翹了起來,但是……不知公子怎麼稱呼?”
“沈翰飛。”紫衣男子答道。
于是印姜接着說,“但是沈公子你們那邊卻還沒什麼動靜,怕是那邊陷的深些,不好擡。所以我們重新排布一下站位,楊阿叔力氣大些,便換我們來擡一下你們那頭,你們擡我們這頭,如何?”
印姜話音一落,衆人便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朝着馬車看去,果然是一高一低兩個極端呀。
但是什麼陷的深些純屬無稽之談,明眼人都瞧得出來,乃是沈翰飛他們幾人力氣不夠拖了後腿,而印姜口上給他們留了面子罷了。
于是羞臊的沈翰飛一行人也沒什麼好争論的,隻得聽話的調換了站位,然後再次在楊秀蘭鼓氣的号子下使力将車子擡了起來。
“唉喲!總算是擡了起來了,再弄不起來,老頭子我這骨頭架子怕都得給累散架了吧!”駕車的大爺幽默風趣,揉着腰杆嚷嚷了一句。
“真是勞煩了諸位!”累的半死的沈翰飛撐着身子感激的朝着印姜等人颔首行了個禮,然後自懷中掏了四錠白銀遞出來,“一點薄禮,不成敬意,還望諸位留個名号,待小生還家以後,再着人登門道謝!”
那銀子個頭皆是不小,一個十兩,攏共四十兩,十兩銀子是一斤重,那四十兩就有足足四斤!
印姜暗暗乍舌,擡個馬車半天都擡不起來,合着力氣全都用來裝銀子了是吧?
果然,有錢人的腦子總是各有各的毛病。
“沈公子客氣了,一點小忙而已,銀子倒是不必了的。”楊大志說着擦了擦額角的汗漬。
他說完以後楊秀蘭和駕車的老大爺也都跟着附和的點了點頭。
但沈翰飛卻還是不依不饒的嚷嚷着要給,若是他們不收,他就賴在這裡不走了。
如此你來我去的推搡了好一會兒,才由馬車裡傳來的小厮的一陣驚呼聲給打破的平靜。
“少爺,大事不好了!”
看着火急火燎捧着匣子從馬車裡跑過來的小厮,沈翰飛面色有些不虞,“毛毛躁躁的作甚,有什麼不能好好說嗎?”
但是眼瞅着小厮行至身前,然後打開了懷裡緊抱着的匣子,沈翰飛才後知後覺的臉色大變。
“翻車時匣子被震開,送給老爺的生辰禮沾了草漬泥漿,半邊兒都已髒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