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誰欺負你了?”宰溪臉上滿是擔憂,他急忙上前攬過印姜的雙肩,“臉這麼燙,又燒起來了?”
察覺到印姜的體溫不對,宰溪一個側身,便打橫将印姜攬腰抱了起來。
印姜此刻情緒上頭,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她把臉頰埋在宰溪的胸口,捂着臉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等宰溪把她放到床榻上以後,她才稍稍緩過神來,抽抽哒哒的嘟囔了一句,“宰溪,錢沒還上,我還多欠了快200兩銀子了……”
欠了這麼多錢都沒什麼,關鍵一想到原身把那麼多值錢的衣服打包賣了出去,竟然才賣了五兩銀子,印姜就更加郁悶的想要吐血了。
你但凡是有點眼光,都不至于才賣了五兩銀子呀!也不說多了,賣五十兩那總是可以的吧!結果,就隻有五兩銀子!
“沒事,先養好身體,錢我來想辦法。”宰溪給印姜蓋好被子以後,轉身走出了房門,“上次高熱的藥還剩了許多,我去給你熬上一帖,吃了再睡。”
“等等!”但他才剛走到門口,印姜就忽然可憐兮兮的喊住了他,“那個……還有飯嗎?我今天一天什麼東西都沒吃上,快要餓死了……”
一天都沒吃東西!
宰溪的拳頭捏的梆梆硬,眼裡的火花都快冒出星子了。
早上做好早飯,印姜趕時間,所以沒吃也就罷了。可是大老遠跑過去給人家幫忙,竟然連中午飯都沒得吃。沈瀚飛這個臭小子是什麼黑心肝的死人,竟然幹得出這種缺德的事情!
他也就指望着别落到了自己的手上吧,不然,自己非得要他好看!
“有,還給你溫着的,我馬上拿過來。”應和了印姜一句以後,宰溪立馬把廚房裡面留着的飯菜給她端了過來,然後又把藥材放進砂鍋裡架了火熬。
熬煮了大概半個時辰,印姜才喝了以後準備睡覺。
她閉上眼,宰溪守在床前,沒有離去。
“明天你去書院找柳夫子吧。”印姜忽然說到,“書還是要讀的,二百兩也不是什麼多大數,還難不倒我,所以你不必放在心上。”
宰溪是個負責的人,雖然他對自己可能沒什麼感情,但現在到底是成了親,夫妻一體,自己先前情緒化說出口的話,若不解釋,他必然會當了真。
可一個窮獵戶,即便是把山頭都給獵下來,那也是湊不夠那麼多銀子的呀。
所以真要壓在他身上的話,到時候錢沒湊到也就罷了,若還扯出了其他什麼麻煩事可就不好了。
所以還是要和他解釋清楚,讓他安心讀書的好。
但宰溪就如她所想一般,擰着眉頭不贊同的說道:“這種事情我作為你的丈夫若是都冷眼旁觀,那還算是哪門子的丈夫呢!我會想法子幫你還上的,你安心養病,不要過多操勞!”
“你想什麼法子?”他不依,印姜自然也不肯依,“咱們家就這麼大的家務,撐破天也拿不出那麼多錢的。”
宰溪動了動嘴,剛想說自己娘親給自己留下了一塊玉佩,拿去典當鋪可以換得不少的銀子。
雖然這件東西是他阿娘留下的唯一一件遺物,但是為了印姜,他也願意将這東西割舍出來。
可這話還沒說出口,印姜就更快一步的打斷了他,“不管是什麼法子,宰溪,我不希望你去做!你現在需要做的隻有一件事,那就是讀書!你真的甘心一輩子都被困在這個窮山溝溝裡,做一個每天為了那麼一口米糧而發愁的閑散獵戶?你讀過書,認得字,你擁有了很多人都不曾擁有過的東西,這樣的你,不該被埋沒在這裡的!你要讀書,要出去,要發光發熱,實現你的人生抱負,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嗎?你得去到更遠的地方!”
宰溪能懂印姜所說的東西,可要他眼睜睜的看着印姜去面對那些苦難,他也屬實是做不到,“我怎麼能讓你一個人去面對那些東西呢,你是我的妻,印姜。”
你可以信任我,依靠我,讓我和你一起面對那些東西的呀。
但是印姜搖了搖頭,“宰溪,我先前哭泣隻是因為一時心裡壓抑,而并非是針對這件事沒有對策,其實我早就想好了賺錢的法子。而且你可能不知道,主家的府邸,其實就是玉蘭山莊,沈瀚飛的家。而我欠的錢,差不多也相當于是欠的沈瀚飛的。他是個好人,沒有逼着我馬上拿出來,所以二百兩聽着有些多,但是待我的生意做起來,要想還上其實也還是很輕松的,所以,我所說的不需要你幫忙,并不是想要與你劃清界限的意思,而是我真的有這個能力,靠自己的本事去賺到這筆錢。”
頓了頓,印姜又補充到,“而你安心讀書,日後若是考取了大功名,咱們又何需再過這樣子的日子呢,所以,這其實也算的上是未雨綢缪罷了。再者說,你若做了大官,結識的人脈也會越來越廣,而你我成親本就不是你情我願,所以日後有了合适的,你同我說一聲,咱們和離,相逢一場,我也隻會祝福你的……”
看着印姜平淡的笑容,宰溪呐呐的說不出話來。
原來,她竟是從來沒有對自己動過心的嗎……“别亂說,你永遠會是我的妻子,我也永遠隻有你這麼一個妻子。”……
夜色沉了下來,月光半遮面,印姜喝了藥的緣故,睡的格外的沉。
宰溪站在她的床頭,默默的注視了一陣,然後掏出了那塊珍視了多年的玉佩,輕輕的放在了印姜的枕邊。
不管她需不需要,他能給的,都願意給她。而她想要的東西,他也都會努力的争取。
而他所求,也不過是千帆過盡以後,她仍舊是自己唯一的妻。
但如果可以,再貪心那麼一點點,那麼,便再多一點點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