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溪學着她的樣子包了一個,但形狀歪歪扭扭,餡料還漏了出來。
印姜忍不住笑出聲,換來宰溪一個無奈的眼神。
“第一次都這樣。”她安慰道,起身走到他身邊,“我教你。”
她站在宰溪身後,俯身握住他的手,一步步引導他包餃子,兩人貼得極近,印姜的發絲垂落,輕輕掃過宰溪的臉頰,帶來一陣酥麻的觸感。
“會了嗎?”她問,呼吸拂過他的耳際。
宰溪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有些啞:“再……再教一次。”
就這樣,兩人包完了所有餃子,雖然大部分是印姜包的,但宰溪的進步很明顯,最後幾個已經像模像樣了。
當最後一道菜上桌時,天已經完全黑了,院子裡點起了紅燈籠,屋内燭火通明。
“新年快樂。”宰溪舉起酒杯。
印姜也端起杯子,輕輕與他相碰:“新年快樂。”
兩個人仰頭将杯中烈酒一飲而盡,相視一笑,但就在這時,院門突然被敲響,一個嬌滴滴的女聲傳來:“宰溪哥在家嗎?”
宰溪眉頭一皺,印姜則疑惑地看向門口。
這個時間,會是誰來拜訪?
“宰溪哥在家嗎?”
那嬌滴滴的聲音再次傳來,伴随着輕輕的叩門聲,印姜和宰溪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我去看看。”宰溪放下筷子,起身向院門走去。
印姜也跟着站起來,然後下意識地整理了一下衣裙和發髻。
她透過窗紙看到宰溪打開院門,一個身着桃紅色襖裙的女子站在門外,手裡還提着個食盒。
“雲枝?”宰溪的聲音透着明顯的驚訝,“這麼晚了有事嗎?”
印姜眯起眼睛,竟然是雲枝嗎,那她的來意,自己多半是能猜到了。
“宰溪哥,大過年的,雲枝特意做了些年菜給你送來。”雲枝的聲音甜得發膩,“知道你家裡沒個長輩照應,怕你年夜飯吃得簡單。”
“多謝好意,不過不必了。”宰溪語氣平淡,“我和内子已經備好了年夜飯。”
“内子”二字他咬得格外清晰,印姜莫名感到一陣暖意湧上心頭。
但雲枝顯然不肯罷休:“宰溪哥,雲枝大老遠從村那頭走過來,你連門都不讓我進嗎?……外頭這麼冷。”
她說着還搓了搓手臂,做出一副凍得不輕的樣子。
宰溪遲疑片刻,終于側身讓她進門,印姜見狀,趕緊迎了出去。
院中燈籠的紅光下,雲枝的面容清晰可見——瓜子臉,柳葉眉,一雙水汪汪的杏眼,确實生得标緻。
她看到印姜,平靜的眼眸中隐約閃過一絲不屑,但很快又堆起笑容。
“印姜妹妹,叨擾了。”她福了福身,目光卻一直黏在宰溪身上。
印姜淡淡點頭:“雲枝姐姐除夕夜不在家團圓,跑到我們家來有何貴幹?”
她特意強調了“我們家”三個字,存心找她的不痛快。
雲枝笑容僵了僵,随即舉起食盒:“雲枝是想着宰溪哥一個人過年冷清,特地送些吃食來。”
“怎麼雲枝姐姐是消息不靈通嗎。”印姜微笑着打斷她,“宰溪已經成婚,我又不是擺設,哪來的什麼一個人?況且我們倆都有手有腳的,會做飯,何須勞煩你大老遠的來送什麼吃食。時辰不早了,雲枝姐姐若是無事,便早回了吧,我們夫妻二人可要吃團圓飯了。”
雲枝臉色變了變,随即又強笑道:“既是要吃飯,那正好我帶的菜多,可以一起吃。”
看她樣子,像是鐵了心的想留下。
“不必了。”但宰溪幹脆地拒絕,“你的心意我們領了,但這年夜飯還是自家人吃比較好,所以請回吧。”
雲枝的笑容終于挂不住了,她咬了咬唇,見宰溪油鹽不進,便索性從袖中掏出了那張張泛黃的婚書:“婚書一事,想必印姜妹妹已經同你說了吧。”
宰溪皺眉接過,展開一看,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所以你此行究竟是什麼意思?”
“當初我娘與你娘給我們倆定下娃娃親。”雲枝擡高下巴,得意地瞥了印姜一眼,“若非你母親早逝,按道理,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印姜心頭一緊,看向宰溪。
他面色陰沉,盯着那張紙看了許久,最終冷笑一聲:“雲枝,不說我母親已經過世,便是她今天就在這裡,若非是我宰溪自己認定的妻子,也沒有人能硬逼我娶了她去,所以你不必拿我母親來壓我。”
雲枝臉色一白:“我沒有逼你的意思,隻是這婚事——”
“這婚書并未加蓋官印!”宰溪冷靜指出,“由此可見所謂婚事或許隻是兩人當初的戲言,緣分如何,終究還是要看咱們自己的心意。雲枝,我無意于你,所以這婚書我隻當沒見過,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雲枝被宰溪一番話說得啞口無言,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又很快的鎮定下來,并再次換上一副楚楚可憐的表情:“宰溪哥,我沒有想要取代印姜姐姐的意思,我知你二人已有感情,所以無意拆散。隻是我對你一片真心,天地可鑒,所以就算不做正妻,當個妾室我也願意。”
印姜倒吸一口冷氣,這女人臉皮也太厚了吧!她正要開口,宰溪已經先一步回應。
“我宰溪此生絕不納妾。”他斬釘截鐵地說,“劉姑娘請回吧,莫要自取其辱了。”
雲枝的表情瞬間扭曲,她猛地轉向印姜,眼中滿是怨毒,就好像宰溪不能娶她是自己害得一樣。
但這鍋印姜表示自己可不背,她連話都沒說上兩句呢,而且雲枝為什麼鐵了心的想要嫁給宰溪,真是為了那勞什子的感情。
想必除了她自己,就剩印姜要最明白她肚子裡的小九九了。
還不是為了宰溪那何至于此的身份。
雲枝深吸了兩口氣平複了一下情緒,但随即又露出詭異的笑容:“宰溪哥,你真的不想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嗎?隻要你答應娶我,我就告訴你!”
“不必了。”但宰溪依舊隻是冷冷地說道,“我的身世我自己清楚,不勞劉姑娘費心,請回吧,否則别怪我不客氣了。”
雲枝見宰溪油鹽不進,終于撕破臉皮:“好!宰溪,你給我等着!有你後悔的時候!”
說完,她一把搶回那張所謂的婚書,轉身沖出院門,臨走還不忘狠狠瞪了印姜一眼。
院門“砰”地一聲關上,院子裡又恢複了平靜,印姜和宰溪站在原地,一時無言。
“那個……”印姜猶豫着開口,“她說的身份……”
宰溪搖搖頭:“無稽之談,進屋吧,菜要涼了。”
看着宰溪轉身回屋的背影,印姜忽然有種錯覺——他對于自己的身份,似乎并不是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