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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雪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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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以為自己會和右賢王一起被送到漢朝的首都長安,被漢人當做奴隸、招降或是其它别的結果,沒想到才剛到漢朝邊境就和大王分離,被單獨扣押了。

他記得這裡,是個新建的郡,原本應該是他們胡人的地盤,他前年還和右賢王一起侵略過這裡,不僅殺死了很多漢人,還虜走許多漢人當奴隸,他家裡的大部分奴隸就是那次掠過去的……

隻可惜那也隻是昔日的輝煌了,現在他和這些漢人調換位置,成了人家案闆上的魚肉,可他心裡實在疑惑,自己隻是右賢王身邊的射雕手之一,為何單單将自己扣在這裡?除此之外還不忘分出心思關心右賢王現在情況如何,可有被那些該死的漢人欺辱?

株累邪心中忐忑,如坐針氈,突然聽到一陣聲響,獄門被推開,有獄吏點上膏燭,随着火焰緩緩燃起,光線逐漸明亮,他看見數人朝自己走來。

為首那人看身形像個十三四歲的女郎,臉部輪廓融于半明半暗的光影中,株累邪眯起眼睛使勁想要看得更清晰,可卻怎麼也無濟于事。

這是聞棠第一次正眼看向累株邪,也将會是最後一次。

他早就不複聞棠記憶中那副趾高氣揚的樣子了,他被綁在一根木樁上,之前用油脂仔細打理的發辮現在像枯草一樣雜亂肮髒,破碎的短衣上洇滿鮮血與髒污,看起來狼狽極了。

聞棠身後數人假裝很忙,審訊、守門或是幹些其它事情,實際耳朵豎得比兔子還要立。

他們原本是留下處理邊境戰事将結果寫成奏書上報朝廷的郎衛,都是良家子出身,受過良好的教育,大家年少時誰沒讀過幾卷諸如趙氏孤兒、伍子胥鞭打楚王之類的竹簡,又是最熱血上頭的年紀。

坎坷的經曆,艱難的求生,揚眉吐氣的結局,聞棠這些經曆在他們眼中就和少時所學曆史書簡中的複仇主角一樣熱血,所以找了個防止發生意外、保護聞棠人身安全的理由也跟着一起來了。

聞棠拿起一根鞭子用盡全身力氣抽向株累邪,他剛開始還能維持住草原勇士的氣魄,盡量一聲不吭,但打得時間長了,身上逐漸皮開肉綻,一片模糊,生理上的疼痛打到頂峰,他再也忍不住哀嚎起來。

“你……你是誰?”

“你到底是誰?”

“你很恨我……?”

……

聞棠沒有回答累株邪的任何問題,她對在仇人面前暴露傷口這件事沒有任何興趣,隻是牟足了力氣繼續打他,仿佛要将過去數百個日日夜夜的隐忍蟄伏連本帶利一并還給他。

她每一鞭子都打在身上,偶有一兩下抽到他的腦袋上也是很快轉變方向,盡量讓株累邪保持一個完整的腦袋。

“我……我想起來了。”累株邪臉上突然浮現出一抹充滿惡意的笑,“我想起來你是誰了。”

他惡劣地說出答案:“你是我的奴隸。”

“因為從前在草原上我也是這樣鞭打你,所以你要報仇是嗎?早知如此當初真應該扒了你的皮祭祀祖先……”

他肆無忌憚說出這世上最惡劣的話,就連一旁偷聽的幾名郎衛都不禁怒火中燒,想要替聞棠報複回去,但聞棠卻是很平靜的樣子,很顯然這些話絲毫沒有激怒他。

“我承認你說的話是事實,但要在前面加上一個時間,那是曾經的事情了,現在的結局就是我是勝者,你是敗者,我為刀俎,你為魚肉,你的生死完全掌握在我的手裡。”

聞棠手中的動作停了,但累株邪身上無處不在的劇烈疼痛還在繼續。

“你說了這麼多的話,無非是想要激怒我,可因為你現在處于弱勢,這些話反而顯得很可笑……”

聞棠從褡裢中拿出一個小瓶,擰開瓶蓋,遞給一名郎衛,另一名人從身後用力拽住株累邪的頭發,逼他不得不仰面張口,這名郎衛趁此機會将瓶中液體倒入累株邪口中,他反抗得很激烈,可還是有大半液體倒入他口中,順着喉嚨流了下去。

累株邪感到自己渾身發癢,喉嚨腫脹發燙,就連呼吸都變得極其困難,他想要說話,想要大聲怒吼,可喉嚨處卻像閉合了似的,怎麼也說不出來話,即使拼盡全力也隻能發出“嗚嗚”聲。

“就比如現在,你的腦子裡一定想出了一堆想要激怒我,讓我不開心的話,可卻一句都說不出來了。”

漢代的這種漆樹汁會讓人喉嚨腫脹無法說話,還沒等到喉嚨恢複能發聲,其它混合在一起的并發症就會讓人死掉,所以古代人都誤以為喝漆樹汁後會使人變成啞巴。

累株邪說不出來話,隻好沖聞棠嚎叫,他理想中的叫聲是像狼嚎聲一樣令人膽寒,但因為藥物作用,反而滑稽得像隻吱哇亂叫的老公鴨。

他心想如果自己手中有一隻箭矢就好了,即使是一根骨針也可以,可惜漢人将他身上所有能當做武器的東西都搜刮殆盡,身體也被用漢朝最好工藝鑄造的百煉鋼鎖鍊鎖住。

他之前激怒聞棠也是想讓她走到自己旁邊近一點的地方,這樣他就可以用牙齒撕咬她的臉頰,可那小崽子鬼精鬼精的,離他老遠的距離,愣是讓他一點機會都找不到。

“現在我也有幾句話想要對你說。”

實際上她之後那些話根本不是想要對累株邪說的,她縱橫書海多年,正/反派死于話多這個道理還是懂的,如果不是身邊有人,肯定直接一刀斃命,讓他和自己兒子團聚,萬一哈爾達走得晚,他們父子二人還能一起投胎呢。

“我們大漢有句古話叫做殺人誅心。”

“從冒頓時期起,你們一族便開始追随攣鞮氏(單于姓氏),你們的衷心的确無可挑剔,跟随他們一起東征西戰,一起統一草原,甚至還在做着繼續掠奪大漢的美夢。”

這本是株累邪引以為榮的榮耀,他對匈奴的衷心就連營中剛出生三月的孩童都有所耳聞,沒想到今日卻成了别人攻擊自己的利器。

聞棠聲音不疾不徐,卻每一個字都踩到了他的痛點上,并使勁兒碾壓:“這一路上你一定很希望你所衷心的大王能找到機會逃跑吧,盡管隻有一匹馬,一個人,但隻要能逃出去,就有重新崛起的可能,但可惜你注定要失望了。”

“你知道未央宮嗎?”

聞棠突然問了這樣一句沒頭沒腦的話,顯得很莫名其妙,他依舊自言自語:

“未央宮是天子居所,它的正門,也就是未央宮北阙,是發布天子号令和賞罰通告的地方,也是百官等候朝見和上書之地,你說,如果右賢王在未央宮北阙下,在長安百姓和文武百官的注視下,當衆跳舞,那會是怎樣有趣又震撼的情形。”

“你們這些蠻夷,總是想着重鑄冒頓統一草原時的榮耀,想要繼續将我們漢人像軟棗子一樣欺負,不要繼續癡心妄想,你們根本沒有強盛過,又怎麼能幻想到真正的強盛之國究竟是何模樣呢。”

“讓我來告訴你吧,真正的強盛之國應該如我大漢這般,天子聖明,天下安樂,功臣名将,雁行有序,自有白環西獻,楛矢東來,夜郎滇池,解辯請職:朝鮮昌海,蹶角受化:南越歸漢,并為九郡。至于你們的那些同盟,所謂的西域三十六國,若稱藩臣可保國祚,凡有不臣之心,當及時誅滅,頭懸未央北阙,以儆效尤!”

好!這話說得衆人簡直熱血沸騰,燃起來了,但要說誰聽了這些話最開心,非未央宮那位畢生緻力于四處搞錢搞事搞人的高能量皇帝莫屬了。

當然,這話也不是說給株累邪聽的,就連有的郎衛都不明白這句“白環西獻,楛矢東來。”是個什麼典故,更别說株累邪一個草原蠻夷了。

白環西獻指的是傳說在大舜時,西王母來朝獻白環、玉玦。至于楛矢,那是一種楛木做的箭,是武王克商時東北肅慎氏送來的武器,大緻意思就是蠻夷願意歸順,這些話都是她前些日子在圖書館裡翻到的文章,按照寫作手法來講,她這應該叫“化用”吧。

幾名郎衛聽不懂,但不影響他們心情激動,這裡有兩名郎衛就比較悲催了,他們是西河郡人,不會匈奴語,全程像聽天書一樣聽二人的對話,并努力分析他們的肢體語言和語氣。

他們的分析是,從這個匈奴人那氣急敗壞的神情來看,估摸着馬上就要被這位聞家女郎給氣死了。

聞家女郎又說了幾句話,他們看到匈奴人這次的反應特别激烈,眼睛仿佛噴火,身體搖擺很大,似乎要将固定他的長木從地中生拔拔出來甩到聞棠身上。

忍不住詢問旁邊一名會匈奴語的郎衛:“她這次說了什麼,能讓這個匈奴人這麼生氣?”

郎衛沉默,也不知是在組織語言翻譯,還是同樣被聞棠的話震驚了,過了一會兒才開口答道:“她對這個匈奴人說……”

“她說,而你一直期待的大單于和左賢王都自身難保了,崛起于沙賽荒草之間的蠻夷野人,野蠻落後,若不投降歸漢,會向右賢王一樣,被繩索套住頸部,虜回長安,而匈奴人将會部落離散,東奔西逃。”

對于株累邪來說還真是……殺人且誅心啊,不過在漢人耳中這話聽起來就是痛快啊!

聞棠向一位郎衛借了柄刀,趁株累邪暴怒之際,走到他身後,看準後背一處插入長刀,察覺到肋骨阻礙,便旋轉刀鋒繼續狠狠下按。

這一刻,兩年前的景象再次浮現,箭矢就是從這處貫穿了聞母身體,如今她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随後抽出長刀,記憶交疊,這柄同樣鋒利的刀劃過累株邪的脖頸,大量鮮血噴射而出。

“也算……為你們報仇了。”

那天,寒風凜冽的草原中,聞棠瑟縮在破舊氈帳中發誓,她要将仇人的頭砍下來。

當時恥,今日已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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