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隻是放在家裡的錢,以媽媽的性格,銀行裡必定還存了錢,家裡并沒有媽媽說的那樣窮。
日子是能過下去的,隻是為了供大哥一年又一年複讀,要犧牲她罷了。
顧青蔓手裡攥着很多錢,而且這些錢裡面大部分都是她賺來的,她完全有資格把錢拿走。
可她到底沒那麼狠心,家裡的妹妹弟弟還要生活,他們年紀還小,不能因為她與父母的關系惡化,而波及到他們。
顧青蔓算了算車費,以及進廠打工後多久能拿到工作,這期間她的一些開銷,按最低了算,她隻從裡面拿了一百元,其餘的又蹑手蹑腳地放回了抽屜,又将鎖鎖上了。
行李她已經打包好了,一個背包就能全部裝下,不過幾套舊衣服和一雙鞋子。
聽說濱城一年四季大部分時間都是炎熱的,她就不必帶厚的衣服了。
顧青蔓背上書包,最後再看了一眼在床上熟睡的妹妹青霜,歎氣一聲轉身走出裡屋,路過堂屋的桌子,她放了一張紙條在上面,然後輕輕拉開大門的門栓,出了門,又把大門嚴實地合上,免得遭了小偷。
外面月亮已經落下,隻有窸窣的星辰在天空高挂,照亮着鄉間的馬路,她頭也不回地踏上了前往縣城的路,将心頭惆怅的思緒全都壓下。
從今往後,她的人生得自己負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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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玉琴一覺睡到天亮,起來一看牆上挂着的時鐘,已經早上七點半,但廚房裡不見女兒青蔓忙碌的身影。
“這孩子最近怎麼越來越懶了?”她嘀咕了一聲,走去開大門,卻發現門栓是拉開的,大門根本沒栓上,她不由一陣心驚,難道是家裡遭了賊?
可掃一眼堂屋裡的情況,沒見丢東西,再看廚房裡也沒丢東西,随即她想到卧房裡放錢的抽屜,哎喲喂,那可是她半年來辛辛苦苦存下的,還沒來得及拿去銀行存。
她連忙進了卧房,看到鎖得好好的抽屜,又壓在銅鏡下的鑰匙也還在,頓時松了一口氣,她還不放心,拿鑰匙打開了來看,錢都整整齊齊地碼在抽屜裡,這下徹底放心了。
“幹嘛呢?”顧建華起床來,見她一大早上數錢,笑着說:“真是掉錢眼裡了,一大早上地就數錢。”
見慢抽屜的錢,也是驚訝了一番,“喲,怎麼這麼多錢?上次不還說家裡就三十多了嗎?”
“就一千多點,多嗎?”何玉琴撇了撇嘴,“一大家子都要花錢,青峰的學費也要花錢,這點能花個幾天?”
她把抽屜合上,細心地鎖上,鑰匙還另外換了一個地方藏,藏在了蚊帳上面。
何玉琴啧了聲,“昨晚上睡前,你是不是出去上茅房了?什麼記性哦,連大門都不栓。”
顧建華:“我栓了大門的啊,我記得明明白白。”
“你怕是在夢遊,栓了的話,我剛剛去開大門,怎麼是沒栓的?”
顧建華穿好衣服,沒再作聲,徑直出了卧房,肚子咕噜咕噜地響,已經唱起了空城計,“青蔓啊,今天早上吃什麼?”
他下意識地喊,但沒人回應他,到廚房去看,沒見着人,竈也是冷的。
“哎,怎麼還沒起?”他去女兒的卧房外喊人,喊了兩聲,隻有小女兒青霜回道:“姐姐不在,她起了。”
“起了嗎?”顧建華到屋裡去看,果然沒見着大女兒,到院子裡、柴房去看,也沒見着人,喊了兩聲:“青蔓啊,青蔓?”
沒有人應。
“哎,人哪去了?”他還覺得奇怪,難道那麼早下地裡去了?
何玉琴也收拾好了出來,顧建華喊道:“你去做早飯吧,青蔓也沒見着人,不知道跑去哪了。”
“這孩子——”何玉琴不滿地抱怨了一句,“越來越不聽話了。”她撸起袖子往廚房裡去,準備做早飯。
顧建華在桌子旁坐下,手往桌子上一擱,發現了桌子上的紙條,拿起來一看,是顧青蔓寫的紙條——爸,媽,我去外地打工去了,勿念,有空會打電話回來。
顧建華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驚得瞪大了眼睛,“打工去了?”
這之前怎麼沒透露一絲消息?
“孩子他媽,玉琴,你快過來。”顧建華喊着。
“怎麼了?”何玉琴手裡還拿着鍋鏟,“叫我幹什麼?”
顧建華晃了晃手裡的紙條,激動說:“青蔓她離家出走,去外地打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