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建華是個沒主意的人,他說:“那怎麼辦啊?”
袁剛心裡煩躁,平時裝的那點臉面也顧不上了,“我管你怎麼辦,總之人得嫁過來,不然我跟你們沒完。”
“好好,你别急,這事是我們沒跟青蔓說清楚,你放心,我肯定把人給你找回來。”何玉琴打着圓場。
可顧建華聽了這話,心裡頭不舒服了,“跟我們家沒完?我們家怎麼着你了?俗話說,買賣不成仁義在。況且我們家還沒收過你一點東西,你别跟我在這裡兇。”
袁剛面色一沉,眼中閃過一絲兇狠,不過很快他又變成了滿臉笑容地說:“哎呀,我就是心急那麼一說,顧叔你别跟我生氣。您看現在中午了,我們找了一上午,肚子也餓了,我請顧叔你下館子喝一杯怎麼樣?就當是我不對,我給您賠禮道歉。”
顧建華臉色緩和:“這還差不多。”
他們兩人要去吃飯,何玉琴卻沒心思吃飯,擺了擺手說:“你們去吃吧,吃完給我打包帶一些過來就成,我在客運站守着,沒準等下那丫頭就來了。”
何玉琴滿心都是要找到顧青蔓的念頭,可不能讓這丫頭跑掉了,不然拿不到彩禮錢,青峰的學費怎麼辦?
還有就是以後家裡的事誰來做?以後每個月最少七八十,多起來能有一百多的外快錢誰來賺?
讓她去挖草藥賺錢,撿野菌、螺蛳等東西賺錢,時不時還跑去打零工,去酒席上端個盤子什麼的,天老爺,那麼多活,她哪裡做得過來?!
就在何玉琴死死盯着客運站來來往往的人流量時,顧青蔓已經在路上攔下了去往市裡的那趟汽車。
她用了之前在客運站買的車票,借口說自己有事來不及進站,于是在半道上車。
汽車上的售票員雖然頗有微詞,但也不能不認票,收了車票,招手讓她去座位坐下,随即拉上車門,汽車司機一腳油門發動汽車,向市區的道路繼續行駛。
當汽車駛出“歡迎您來到蓮山縣”的牌坊時,顧青蔓從汽車的車窗向後望去,見到整個蓮山縣被甩在了身後,離自己越來越遠,她的心忽然就開始輕松了起來,她跑出來了,她的爸媽不會找到她。
她也不用再害怕,婚姻大事被随便拿捏,嫁給一個十分讨厭的人。
顧青蔓覺得自己的想法有點過分,但不可否認的是,以後她不用在頂着大太陽天去地裡幹農活,也不用到處打零工,不用到處挖草藥,更不用在家裡忙得腳不着地地喂雞、喂豬,照顧妹妹弟弟的一切,還要煮飯、打掃、洗衣等一切繁瑣的事情。
這些事她從小就做,辍學之後更是加倍的做。
習慣了十八年,一切都成了她理所應當要做的。
這一刻,她忽然感受到了一陣從所未有的輕松,她好像……自由了!
三個小時後,顧青蔓坐的汽車在火車站附近的道路将她放下,售票員也友善地給她指了方向。
她背上包,向火車站走去,在這段路上她短暫地窺見了蓮市的繁榮,這裡的房子比蓮山縣的更高;馬路比蓮山縣的更寬,還有整齊的綠化帶,紅綠燈;這裡的人穿得很整潔,精神面貌非常好。
比之蓮山縣有很大的不同,不知道她要去的濱城是什麼樣的?跟蓮市比起來又有什麼不同?
越靠近火車站,人流量也越多,她順應着人流量走,不知道該往哪走的時候,就去火車站的客運員問。
随後,她順利地買上了最近一趟去濱城的火車票,在候車了半個小時後,火車進站,她随同一同乘坐這趟火車的乘客一起登上火車,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她的位置是兩人座靠窗的那個,坐下後,從寬敞的玻璃窗向外看站台的景象。
來來往往下車的乘客,趕着上車的乘客,這其中有獨身一人的乘客,有帶着孩子的媽媽,有夫妻兩人,還有子女帶着年邁父母的,穿着制服的客運員有序地指揮現場,讓乘客趕緊上下車,還要幫着走錯站台的乘客指路。
這一切在顧青蔓的眼裡都是新鮮的,她是第一次坐火車,也是第一次奔向未知的世界。
“我們的座位在這,”有一對年輕的夫妻在顧青蔓對面的位置落座,兩人穿得都非常的時髦,與四周的乘客呈現出鮮明的對比。
顧青蔓忍不住偷偷地打量靠窗的女人,長長的波浪卷發,戴着誇張的大耳環,紅唇似火,擡起眸子時,長睫輕輕揚起,眼皮上藏着一抹吸引人注意的藍色眼影,眼睛漂亮有神。
女人穿着綠色的荷葉邊及膝洋裙,露出的手臂圓潤又白皙,非常漂亮有魅力。
“看什麼?”女人瞥一眼過來,說的是普通話,不是蓮市話。
顧青蔓被逮了個正着,臉一下紅透,不好意思地垂下目光,腼腆地說了句:“不好意思。”
“呵呵,”女人輕笑了一聲,“沒事,你想看就大方的看。”
女人顯然習慣别人這樣看她,她主動跟顧青蔓搭讪說:“你是去哪裡的啊?”
顧青蔓回道:“去濱城。”
綠裙子女人笑得妩媚,“那巧了,我們也是去濱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