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聶貌似并未在意,隻覺得她這身衣裳實在适合。原本那身古銅紫色的短外衣和墨色外袍顯得幹練神秘,如今雪青色的衣袍同她潔淨的發與肌膚相稱,不會顯得慘白,徒增了幾分素淨的氣色。
顧禦諸極明媚地朝他笑着,很自然、很美好地。身後風景斑駁,全然被她的笑靥淡化。她這笑似乎是專明媚給蓋聶的。
雖然隻一瞬,這兩人間濃重的暧昧氣味也讓人近不了身。
“你一來,似乎雞犬不得安甯啊。”衛莊鎖眉。
“誰是雞,誰又是犬?不安甯的,我看隻有你吧。”她頓時收了笑,轉而鋒利了。
這兩人即使不現出武器,每時每刻都似兵刃交加……墨家那幾個統領并不懼于衛莊或流沙的威壓,但總因顧禦諸刺骨的話和平時親近的笑臉間形成的反差脊背一涼。
集會确實已經結束,近期秦王那邊并無巨大變動,而羅網如舊不安分。似乎幾人正準備散了。而蓋聶卻又感到了危險……
張良行禮欲告辭,卻忽地回首向遠空看去,隻見一支銀箭出現在視野,極速向衆人之間飛來。蓋聶見箭上穿着絲絹立刻制止了張良拔劍的架勢。顧禦諸擡手,将銀箭順了下來。
顧禦諸閱讀着絲絹上的内容,她神色忽地嚴肅,看來不算是好消息。
“…秦王那邊有動靜。”顧禦諸将絲絹收起,有些緊迫地看向張良:“嬴政明晚要在鹹陽宮設宴與群臣商議方士與蜃樓之事。”
銀箭大多是由顧禦諸在桃源的舊友由異世發出,其中的消息多事關重大,有時關乎時代的轉變,上次的銀箭是要向禦諸通知楚國的滅亡,而這次……眼觀局勢,定是關于小聖賢莊。
“是否屬實?”高漸離問。
顧禦諸點頭,心下思忖着什麼。她見張良也有所思一般,便問如何。
“事态緊急,眼下不知秦王打算,子房先回小聖賢莊去,若有變動請随時聯系。”
“子房——來不及了!……我去鹹陽。”她有些不可置否。
“……雲堯小姐,不可冒險。”張良平靜地說。他眼裡的深讓顧禦諸些許動搖。
“……今日申時前給我答複。”
張良行禮,快步離開。
“秦王此番舉動着實異常,雲中君奉命在蜃樓煉制長生不老藥,如今還未得消息,他為何這樣心急?”高漸離問。
“此前的春日大典嬴政險遭刺殺,他已經意識到外物對他生命的危脅了。”蓋聶說。
衛莊冷哂:“虧你做過他的劍術老師,他的劍術竟不足以自保麼?”
“而敵人的戰力也不容小觑……”顧禦諸似答非答地喃喃道。
周遭一時陷入沉默,衆人神色沉重,思索着下一步。
“雲堯前輩,晚輩冒昧。”高漸離向前一步行禮:“您方才說到鹹陽去,是何打算?”
赤練聞言笑了一聲,似有譏諷之意。她說:“你們墨家對‘雲堯仙’的了解,不過如此麼?”
高漸離隻當沒聽見,等着顧禦諸的下話。
如果盜跖在場,下巴估計要着地了,顧禦諸想。
她輕出口氣,徐徐說:“我與嬴政……也算舊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