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田言鞋帶跟兒,顧禦諸赤足。
“田言卻還是不懂到現在縱橫雲仙為何要搗毀張楚政權。”
顧禦諸眨了一次眼,感受到田言體内内力的流動——她在用察言觀色。顧禦諸不再羞澀,生出了些玩意,她語氣帶笑:
“隻是覺得他們死了,比活着有用。”
“對誰有用?墨家?農家?還是楚軍——或是羅網。”
顧禦諸笑意更濃:“對天下。——你看出來什麼了嗎?”
田言立刻後撤,眉心抽了抽。
她什麼都沒看見,無論是内力運行、心髒跳動,或是說謊與否,她看不見。就好像顧禦諸自身就是一團内力,無需軌道傳輸,便可運用自如……
田言搖搖頭,向顧禦諸說聲抱歉。顧禦諸抱起胸,歪頭笑說:“你很敏銳。我與羅網的關系蓋聶也不能确定。”
“也就是說,蓋聶先生發覺了?”
顧禦諸攤了攤手:“自然。我并未刻意隐瞞,隻消細想便可定論,隻是你們不問而已。”
由于無論多少人知曉,都不會影響結果,所以她如此無謂……嗎。
“…田言鬥膽請問,小姐與羅網的交易内容是?”
顧禦諸的語氣轉而鋒利:“…胡亥的命。”她說。
“噓——”她将食指點在了田言剛要啟封的唇上。“含光劍我已帶來了,隻不過你想要的‘坐忘心法’ 如今身在會稽,而我也并不願他遠行到此…。”
顧禦諸收了手,啞笑一聲。看來後話是問不出來了,田言想。
“小姐的意思是讓我到會稽去?”
“俠魁不在大澤山,想必人心浮動,大小姐可要想好了。”顧禦諸打了個口哨。“我已向顔路傳信,你若想去,他自會迎接。”
她總是在這種人命攸關的事情後加上輕浮的後綴嗎……田言無奈想。
顧禦諸看田言思忖,也淡淡地走開,留她在那門前蕭索。少時田言嗅見藥房中的藥盞中苦澀的味道回過神來,她走上去端起了藥盞。
…藥氣極濃,卻毫無殘渣。她機鋒至此,卻能熬制出這樣清明的藥劑…江湖上知她名号的人說“一刀斷水,千江絕流”,卻從未說她“神醫妙手,萬世回生”,但她的醫術顯然比殺生手法更為熟稔。是僞裝麼?抑或是用來遮掩僞裝的僞裝……
她将藥劑一口灌入嘴中,酸苦的滋味再次在味蕾中蔓延開,這滋味在年少時她嘗過多次,卻不知為何如今心口空靈,像是在尋找那處空缺之地。
“喝完了?”
田言猛回過頭,看見那雪青色蕩漾的身影悠然地靠于門框之上,烏金色的眼背過身後斑駁的綠地與驕陽似乎湧動着光點。
“我和那兩人商量了一下,夏母我帶走了,我們過會兒離開;赤練會暫時留在大澤山觀察你的狀況,三日後離開。我來向你告辭。”
田言垂眸看着手中的空茶盞靜默如舊,她眉頭微颦,眼中多了猶豫。
“這一别不知何時再見,大小姐可想與顧某私奔呐?”
田言聽見,輕哼了一聲:“蓋聶先生在側,田言不敢妄動。”她的嘴角泛起笑意,“諸事順利,小姐。”
“借你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