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泷的出現,無疑是給顧禦諸和焱妃留下把柄。這是弱點是軟肋,在顧禦諸眼中,這種威脅該及時鏟除。她用餘光看了眼氣勢全無的焱妃——
鏟不掉,也不能鏟——不然天明會找自己尋仇的。
顧禦諸攤攤手,看得出她盡力控制表情。她說:“看吧,我也不算萬無一失,總有變數。”
“月兒!!——”焱妃帶着哭腔,些許撕心。
千泷仍張開手臂,誓死要守護住她那師父的姿态。隻是她的眼中忽然閃出一抹困惑…以及悲傷。
顧禦諸看準千泷眼中的微光,向前一步道:“你還要讓别人做主嗎!?”
隻見月神鬼魅般撫上千泷單薄的雙肩,細聲說:“千泷,她是陰陽家的叛徒——除掉她。”
卻不知千泷的心正被無數股力量撕扯,往這兒不對,往哪兒也不對,她慌得束手無策。
“月兒——是娘親啊……”焱妃熱淚盈眶。
顧禦諸緊緊注意着月神手中的逆鱗,眉心緊皺:“你是要促成一個女兒殺死母親的結果?”
千泷的瞳孔劇烈震顫着,眼前的一切仿佛被拉長成模糊的殘影。
她聽見月神冰冷的聲音在耳邊回蕩——"千泷,動手。"
又聽見焱妃撕心裂肺的呼喚——"月兒!是娘親啊!"
她的指尖微微顫抖,手中的陰陽術式忽明忽暗,像是她此刻混亂的心緒。
千泷的視線在月神和焱妃之間來回遊移,腦海中突然閃過無數破碎的畫面——
——月神在星宮深處教導她占星律,指尖輕點她的眉心,聲音溫柔:"千泷,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
——焱妃在燕國雪夜裡緊緊抱住她,淚水滾燙:"月兒,娘親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月神在墨家抽走她的記憶,紫發如瀑,眼神冷漠:"從今以後,你隻是陰陽家的千泷。"
——顧禦諸的聲音穿透迷霧:"你還要讓别人做主嗎!?"
千泷的呼吸急促起來,手中的陰陽術式終于徹底潰散。她踉跄後退一步,淚水不受控制地滑落。
"…我不知道……"
月神的眼神驟然陰沉,五指猛然收緊,逆鱗劍在她手中發出刺耳的嗡鳴。
隻聞顧禦諸咒聲又起,整座櫻獄在劇烈的能量沖擊下顫動——她反應:最快速的破局方法就是像那時天明一樣,以大千之力強制抹除咒印恢複記憶!
高月跪坐在地,淚水模糊了視線。
"…娘親……"
她顫抖着向焱妃伸出手,焱妃眼中同樣濕潤。一切似乎都靜了下來。
"月兒,别怕。"
"娘親在這裡。"……
而就在千泷即将觸碰到焱妃指尖的刹那—— 月神的紫發驟然狂舞,星圖自她袖中展開,一道幽藍鎖鍊如毒蛇般刺向高月後心!
"月兒小心!"
焱妃的火焰尚未燃起,三道身影已從破碎的星圖中踏出——
湘君的土黃色咒印封鎖地面,湘夫人的藤蔓纏住焱妃四肢,少司命的萬葉飛花流直取顧禦諸咽喉!
菊露劍橫斬,卻在劍鋒觸及少司命前突然僵住——她腕間竟有金印驟然發燙,東皇太一的禁制如鐵鍊般勒進血肉。
「天命弗僭,蔔陳惟若茲。」
「天命弗僭,蔔陳惟若茲。」
「天命弗僭,蔔陳惟若茲。」
……“這狗日的老天。”
櫻獄在死寂中崩塌。
突然——
"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
清冷女聲如寒泉淌過,所有襲向高月的藤蔓與鎖鍊竟在半空凝滞。飄落的绯櫻定格,連飛濺的血珠都懸停成赤色珍珠。
一柄雪色拂塵破空而來,将月神的鎖鍊寸寸絞碎。
她踏着凝固的星砂走來,雪霁秋骊皆未出鞘,僅周身流轉的天地元氣便讓湘君悶哼後退。她睨着月神,聲音比玄冰更冷:
"以稚子為盾,這就是陰陽家的天道?"
逆鱗劍突然在月神手中劇烈震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