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真别說,我也覺得我挺有耐心。”
“我沒誇你。”
“别嘴硬了。”
“能滾遠點嗎。”
我也不懂,為什麼她這麼賤我還總挑起話題,原來我才是最賤的那個?這個鬼谷完了,我真後悔來這兒。
“诶,”她忽然叫我,我已經開始厭煩了,“你為什麼來鬼谷?”
太出乎意料了,她問了個人問的問題。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你不無聊嗎?剛好聊聊呗。”
我确實挺無聊。
“那你又為什麼待在鬼谷?”我問。
“有個能待着睡覺吃飯的地方就不錯。”
一個能排山倒海的瘋女人,在鬼谷派掌門人手下當閑雲野鶴,卻是為了混口飯吃。
我沒話說。
她又說:“或許就是受人引薦,而剛好發現這裡有些機緣等着我解。不過等你和小聶都下了山,我大抵也要走。”
“不就是想和那小子一起嗎。”
她當時的表情很可笑,是一種呆滞,又帶着茫然和驚愕。
“你這麼一說…我倒有點拿不準了。”她摩挲起下巴,作出思考的樣子。
“别說廢話。”
不知為何,她頭上有撮毛一抽一抽的很驚悚。她說:“不至于吧?雖然他挺可愛的,但也不至于…嗯……”
我又後悔挑起這個話題了。
“等等……該你回答我的話了吧!”
“要麼我先猜猜。”她笑得很另類,總讓我覺得她下一刻就要以某種方式算計我讓我丢臉。
我沒說話,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她卻看向蓋聶。
“他拜入鬼谷的原因,你知道嗎?”
我瞥了她一眼,沒有接話。
她自顧自地繼續道:“‘止戈’……”
“止戈?”我嗤笑一聲,“鬼谷縱橫,本就是為戰而生,談何止戈?”
“所以他才選了這條路。”她歪着頭,目光穿過樹葉的間隙,落在遠處蓋聶的身上,“越是身處戰局中心的人,越明白戰争的荒謬。”
我沉默片刻,忽然覺得有些煩躁。
弱者才談正義,強者隻論勝負。七國紛争百年,屍骸堆砌的從來不是道理,而是刀劍。鬼谷之道,便是教會世人——所謂和平,不過是勝利者的施舍。若連這點覺悟都沒有,不如早早滾回田間種地。
“你們師兄弟倒是一種人。”
“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得出這個可笑的結論的。”
“是嗎,”她托着腮,語氣散漫,“可我聽說,你們拜入鬼谷時說的第一句話是一樣的。”
我懶得再理她,轉頭望向蓋聶的方向。
他依舊坐在樹下,閉目調息,仿佛對遠處的對話一無所知。
陽光透過枝葉,斑駁地灑在他身上,襯得他整個人沉靜得像一潭水。
——止戈?可笑。
鬼谷之道,從來隻有勝敗,沒有對錯。
若他真抱着這種天真的念頭……
那未來的某一天,我會親手讓他明白——
理想,終究敵不過現實。
這時,蓋聶初醒一般擡起頭來。他眨眨眼,用手擋了擋陽光,目光卻與我交疊。
“他一直知道。”我不快地說。
她沒有回答。
她也一直知道。我大概被耍了。
我躍下高樹,落在蓋聶面前。
“我怎麼說你竟然沒看那個醜不拉幾的指環。”
他的耳根瞬間紅了:“小莊——……”
我嗤笑一聲,“得了吧。”我已經無心逗留,沒聽他說話,便走到山道上了。
他提着獵物小跑着跟了過來,那女人也踏着風來了。
“我采了些香草,這次的蘸料是新品,你們都别告訴王先生!”那女人興高采烈地說。
“無趣。”我說。
“不過,姑娘的手藝,确實極好。”
她笑着拍了拍蓋聶的肩:“小聶這麼誇我,我要驕傲的!”
我冷哼一聲。
和他們二人并肩,實在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