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他怕他完不成黑袍交給他的任務,因他一個人毀了今晚的計劃,在催促聲和腳步聲中,一着急殺了新娘。
可新娘要是活着,或許有更大的作用。
要是讓黑袍知道,不知道會不會罵他,那他轉正可能就要泡湯了。
于是,三人會合時,黑袍問他偷到了嗎,他直接說偷到了,沒說其他。
黑袍很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錯,從這個副本出去,你就是銀桦的正式一員了。”
刀疤男讨好地對他笑笑,更加堅定他什麼都不能說。
直到剛才,聽到瘦猴也被肢解了,看到大家一個個講自己吃了什麼做了什麼,為後面安全做保障,他回房後忽然生出一股濃烈的不安。
“什麼事?”黑袍問他。
刀疤男欲言又止,他張了兩次口,說:“系統提示我們衆生平等,我們目前隻局限于人和動物平等,不能傷害動物,是不是其實植物和人類也不能傷害?”
今晚一切都出奇地順利,效率也高,把一切都安排妥當了,黑袍心情不錯,因而對刀疤男态度不錯。
“衆生平等應該是物種與物種之間,不過你說的也有點道理,我們盡量别殺人,要傷害祝雙雙的是村民,不是我們。”
刀疤男又張了張嘴,沒說出話。
另一邊,甯宿回房,在床頭發現了即将要變成黑蘑菇的小孩。
他把小孩提溜起來。
在後面的蘇往生剛一進門,冷不防看到甯宿提起來一個缺眼少手的鬼,紮紮實實被吓了一跳。
是真的跳,伴随着一聲驚懼的“啊!”
“嗯?”甯宿懷疑地看向他,“你怕鬼?小道士怕鬼?”
蘇往生不吱聲,渾身緊繃地走進房間。
甯宿懂了。
他把小孩放在他這邊的床頭櫃上,從枕頭底下摸出一隻眼珠和一隻小手。
他拿着眼珠在小孩眼眶前比量了一下,像玩樂高一樣,把眼珠塞進了黑黑圓圓的眼眶裡。
眼珠在眼眶裡轉了一圈穩住了。
小孩不僅臉兩邊的膚色不同,兩隻眼睛也不同,一顆漆黑如黑葡萄,一顆稍偏黑灰些,有血色如流光一閃而過。
甯宿在他身上看到了物種的神奇。
他摸摸小孩的眼尾,一副可惜的樣子,“其實一邊是眼珠一邊是眼眶很可愛,我從沒見過一個人的眼眶是正圓的。”
蘇往生:“……”
甯宿又拿起小手,“伸胳膊。”
一直盯着甯宿的小孩異常聽話,乖乖伸出胳膊,甯宿“咔嚓”一聲給他安上小手,就跟安裝機器人沒什麼區别了。
甯宿提着完整的小孩轉了個身,對蘇往生說:“進了這個遊戲,你得克服怕鬼的毛病,來摸摸他。”
“?”蘇往生看向小鬼。
“盯宿機”小鬼也第一次把視線從甯宿臉上移開,看向他。
兩隻略有不同,毫無感情的空洞眼睛對向他,其中一隻不知道是不是剛安上的原因,裡面隐隐泛着血色。
蘇往生臉色一下就變了。
他在進入遊戲前确實是一個小道士,不過道行淺沒真正捉過鬼,但在師門中接觸過不少陰物,在這個副本中,也遇到過屠夫那種非人類。
可之前種種所有,都抵不過此時小鬼給他恐懼的萬分之一。
那種恐懼不是身體發毛,心底發寒,而是直沖内心最深處,心智不堅定就要瘋掉崩潰的恐怖。
就在蘇往生臉色越來越白透,即将崩掉時,那種恐怖突然沒了。
甯宿抓着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指按在了小鬼臉上。
這種狀态下,蘇往生的手指是虛的,根本沒有力氣,依然在小鬼臉上戳下了一個小酒窩。
有實質,涼涼的,軟軟的。
蘇往生微愣。
甯宿說:“在人類以外,有很多物種都很可愛。”
小鬼的臉确實沒那麼恐怖,但是隻要蘇往生多看一眼,就覺得小鬼就會突然笑起來,那個小嘴巴因而變大,越來越大,把他的手指吞進去,連帶着他整個人。
蘇往生忙收回手,“時間不早了,得趕緊睡覺了。”
“确實。”甯宿站起來,“我去沖個戰鬥澡。”
嗯?等下!
就這樣走了?讓他一個人面對這個小鬼?
甯宿見他手指向小孩,滿臉着急,“哦,他确實也得洗一下。”
小孩身上并不多幹淨,尤其是手指甲裡,可能是因為之前一直在地上爬,小小灰灰的指甲裡藏着些泥土。
甯宿給他沖得幹幹淨淨。
沒想到的是,眼球可以跑掉又能随便安上的小孩,竟然怕泡沫進眼裡。
甯宿給他洗頭的時候,泡沫進到眼睛裡一些,小手一直在半空揮舞。
先把他洗幹淨放出去,甯宿才開始自己洗。
蘇往生還是看到了一隻鬼從浴室出來。
村民們給他們準備了換洗的衣物,是甯宿身上最初穿的那種白t,統一規格的。
自然沒有給小孩換洗的。
甯宿就給他套了一件他們穿的白t。
小孩的臉是微微長開了的,看起來有四五歲,但他異常瘦小,白t套在他身上,就像是穿了一身拖地長裙。
還是裙擺超大超長的那種。
小孩本就剛學會站立,走路歪歪扭扭很不穩當,在超長裙裡踩不到地,平均上前走一步,摔兩次。
蘇往生:“……”
他看着小鬼頂着濕軟的頭發,摔倒又爬起來,聽着此起彼伏的“啪”和“嘭”聲,忽然覺得這小鬼沒那麼可怕了。
正這麼想着時,小鬼“啪”得一下又摔在了白t上,眼珠子摔了出來,正好滾到他腳邊。
蘇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