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能真正寵她讓她依賴,她必須自己真正站起來,勇敢地去摸索。
祝雙雙用力咬住唇,啞聲說:“我沒交過男朋友。”
一張輕飄飄的紅包落在眼前,脖子上粗糙的手按着她磕下第一個頭,沉悶地響在喜堂裡。
蘇往生憤怒不已,拼命撞開身邊的人,“祝雙雙你别磕!你不是很骨氣的嗎!”
新郎的父親說:“時間來不及了,磕輕了,重一點。”
那力氣很大的婦女随即用力按住祝雙雙的頭,向那塊地闆上猛撞。
一道響亮的一聲“嘭”後,祝雙雙嬌嫩的額頭直接出血了,唇上也被她咬出血。
旁邊那個老人立即拍大腿,“哎呀太好了!見血了見血了!”
蘇往生見祝雙雙臉色慘白,渾身打顫,呼吸急促不穩,臉頰和額頭冒出密密的汗。
這不全是疼痛造成的,她的敏感度極高……
蘇往生混沌的大腦裡,之前隐隐要冒出來的東西豁然明朗。
“我知道,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了!”蘇往生對黑袍說:“我全都知道了,别讓她磕頭了!”
一個嬌生慣養,連其他人磕頭都看不下去,覺得是一種侮辱的大小姐,怎麼能因輕飄飄的百十塊錢忍辱一直磕頭。
黑袍走到他身邊,對他身邊的村民說:“我跟他說幾句話。”
不知道為什麼,那村民很聽他的話,松開蘇往生的胳膊讓開了。
蘇往生立即說:“我們現在正在一座墳墓裡!”
黑袍皺眉,“詳細說說。”
祝雙雙又被按着磕了一個頭,蘇往生語速很快,“你聽過很多地方都有的一個傳說嗎,不要撿墳地周圍出現的紅包,撿了就是接受了周圍鬼魂的結婚邀請。”
黑袍經驗豐富也聰明,立即就想到昨天婚禮上第二批來的人,給新娘那過于血紅的紅包,明白他們為什麼要讓新娘親手拿起來。
蘇往生:“新娘要嫁的并不是新郎,而是一個死人。”
所以,新郎隻對新娘好,不跟新娘有親密接觸。
新娘還以為那是尊重。
所以,有了兩天的婚禮。
第一天那場所謂西式婚禮,所謂神父的那幾句話,在信奉封建迷信的村莊根本不是什麼,隻是讓新娘相信罷了。
第二天才是真正的婚禮,而第二天新郎幾乎不用出場,連夫妻對拜都沒有,隻有新娘一次次對着銅盆磕頭,血流進地闆裡。
蘇往生指着祝雙雙頭磕下的那塊地闆:“她要嫁的死人就在那裡,那塊地闆就是棺材闆,對着地闆磕頭就是在跟棺材裡的死人拜堂。”
這喜堂各處喜慶,隻有地闆是壓抑的黑色,而且每一塊都又寬又長。
那天甯宿盯着新娘磕頭那塊地闆,說好熟悉的味道。
蘇往生不知道甯宿為什麼會對死人的味道熟悉,但他猜甯宿應該知道那底下是死人。
他應該問一問那個當時戳一下才會吱一聲的家夥,那時村民叫他們去吃喜宴,他就誤以為那個吃貨說的味道是肉香。
蘇往生說:“第二批來的人,根本不是新郎的幹爹幹媽,而是那死人的爸媽。”
他們隻是要新娘開口叫爸媽,并撿起他們的紅包罷了。
蘇往生:“他們在搞活人冥婚。”
之前他們推的生物線和新娘線怎麼都聯系不到一起,其實有聯系。
甯宿和陳晴跟蹤屠夫到殡葬館,看到屠夫把紅色骨灰盒裡的骨灰換成動物的骨灰,那個紅色骨灰色裡的人骨灰是在準備陰親用的。
活人冥婚和骨灰陰親。
蘇往生說:“槐楊村背地裡就在搞這一系列的陰暗買賣。”
蘇往生在現實世界就接觸過這種事,活人冥婚價格高到離譜,因為要活生生的一個人,還要生辰八字合适,通過不同地區的不同方法,将活人和死人禁锢在一起。
相對便宜的是陰親,隻要偷到條件年齡不錯之人的骨灰。
或許,除了活人冥婚和骨灰陰親,在這個槐楊村裡,還有更多他都不知道的形式。
他們在這個遠離城市,交通不發達的地方,密密做出一個小而完整的暗黑産業鍊。
不知道有多少活人,多少陰魂被他們騙到這裡當成買賣物品。
槐楊村夜裡濃稠的黑霧,或許就是無數被騙之人不甘的哀嚎。
他的話被村民們聽到了,他們撕開僞善的面具,陰冷地說:“既然你知道了,那你就不能活着離開了。”
蘇往生急切地黑袍說:“看,我說的沒錯,既然你知道了,别讓祝雙雙磕頭了!”
黑袍:“不,這隻是表面,我們還得知道殷岱君死前到底經曆了什麼,得看完完整的過程。”
“你!”
蘇往生的話村民聽到了,自然祝雙雙也聽到了。
她知道為什麼她一跪在這個地上,就呼吸不暢,渾身被恐懼壓得難受的原因了。
她好像看到了地闆下那個死人,灰白的臉上布滿屍斑。
她每被按着磕一個頭,就是和那具死屍貼臉。
在高敏感度的加持下,祝雙雙瀕臨崩潰。
她瘋狂掙紮,“不!我不磕了,我不要跟它拜堂!!!”
可是她的力氣根本抵不過那中年婦女,她奮力掙紮脫開她的手掌,剛爬出兩步,立即又被她拖拽回去。
精心養護的指甲在黑色地闆上磨出一陣尖銳又絕望的聲音。
無論她怎麼掙紮都沒一點用。
又上來一個強壯的男人,和那婦女一起,一左一右地按着她的腦袋和脖子,“血還差很多,快磕!”
祝雙雙渾身被恐怖的汗水浸透,要暈厥一樣喘着氣,面對越來越近的地闆,絕望地閉上了眼。
在那一刻,她聽到一聲巨響。
眼前那個裝着紅包的大銅盆被人一臉踢走,那銅盆還沒撞到牆,就碎裂成粉末。
緊接着,按着祝雙雙那兩人被少年抓住後頸,一手一個向後扔出了門外。
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祝雙雙的眼淚一下流了出來。
甯宿剛要去扶祝雙雙,脖子被一道粗黑陰寒的繩索套住。
他轉頭看向黑袍,認真又客氣地跟他說:“黑袍大佬,我不喜歡這樣被繩子套住,就好像我是一隻狗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