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初猛地提起一口氣,兩手攥拳,語速飛快地問:“怎麼樣?滅霸死了沒?”
“死了,開場十分鐘就死了。”
“啊?”麥初懵了,“那後面演什麼?”
杭以安嘟了口豆漿,不緊不慢道:“蟻人回來了,他們研究出了時空機穿越到過去找寶石,想把爍滅的人帶回來。”
麥初咧開嘴角,語調上揚:“那就是都回來了?Happy Ending?”
“嗯嗯~”杭以安搖頭,“寡姐沒回來。”
“什麼?!”麥初抱頭哀嚎,“NO——!”
他們的對話喬漾聽不懂也不感興趣,她坐回座位上,拿出一隻熒光筆握在手裡,準備背誦今天的默寫内容。
盧奕輝整個人都埋在外套下,從他們進教室起就一動沒動過。
陳天衢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問:“他還活着嗎?”
杭以安偏頭看了一眼,把剩餘的豆漿一飲而盡,說:“應該,他從鐵人死就開始哭,我們把他擡上出租車的。”
“鐵人也死了?!”
杭以安平靜地點頭:“嗯,對。”
麥初捂住胸口,學着電視劇裡中彈身亡的群衆演員,腦袋一歪閉眼倒在桌上。
陳天衢默默聽着,打量杭以安一眼,好奇道:“你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他們看起來都好傷心啊。”
“哈哈。”杭以安掀起唇角微微一笑。
“狗漫威!”他忽地仰頭長嘯,痛心疾首地呐喊,“奪我愛妻!毀我青春!我與你不共戴天!!!”
喬漾又是整個人一哆嗦,筆尖在本子上留下一道歪歪扭扭的劃痕。
“……”她閉上眼睛深呼吸,拍着胸口對自己說,“不怕,不怕。”
“陳天衢給你們帶早飯了啊。”“複活”的麥初舉起桌上的打包袋,問,“那我這個怎麼辦?”
喬漾趕忙伸出手:“給我吃!”
來之前她就喝了幾口米湯,本來還沒什麼胃口,剛剛聞到杭以安手裡的雞蛋餅香味又饞了。
“行。”麥初把肯德基遞給她,“你多吃點。”
“張岱,字宗子,又字石公,号陶庵、蝶庵、古劍老人,晚年号六休居士……”喬漾手裡握着飯團,背到一半忍不住吐槽,“服了這張岱,有必要取那麼多字号嗎?”
“你三天換一個網名,你好意思說人家。”麥初笑着擡起頭,看到隔壁組的劉嘉絡來了,她又褪去笑容,迫不及待地分享說,“劉嘉絡,你知道嗎?鐵人死了!”
“啊?”劉嘉絡瞬間被抽走靈魂,“你怎麼知道的?不是今天才上映嗎?”
麥初指着後排的男生:“他們昨天晚上去看首映了。”
“媽耶。”劉嘉絡朝後投去驚訝又敬佩的目光,“你們這都敢?還有一個多月就高考了。”
喬漾擡眸看向黑闆。
——距離高考還有44天。
耳邊麥初在問劉嘉絡:“你五一有空嗎?我們去看吧。”
“我不知道我媽允不允許。”
“你就說跟我去圖書館學習。”
“行,我回家問問她。”
喬漾低下頭,展開包裝紙将剩餘的半根飯團包好。
早讀課開始前的五分鐘班級裡被讀書聲淹沒,她背着早就爛熟于心的文學常識。
于她而言,這隻是再平凡不過的一天。
畢竟一夜未睡,早上趴在桌上補的那淺淺一覺根本緩解不了身體的疲乏。
強撐了一天,晚自習杭以安徹底頂不住了,直接趴在桌上睡太明目張膽,教導主任還時常在走廊裡巡邏,幸好今天看班的顧遠聲不愛下來走動。
他搬了張空椅子墊到身下,腦袋枕着陳天衢的大腿沉沉睡去。
課間麥初想去上廁所,結果過道被堵死,隻能從喬漾身後繞路。
“你倆這姿勢真的又溫情又暧昧又詭異。”她犀利點評。
莫知伸長胳膊拍拍杭以安的肚子,臉色蒼白,兩隻眼睛布滿紅血絲,仿佛剛從戴夫家的後院跑出來。
“下節課換我啊,我真的要死過去了。”
杭以安睡得正香,嘴裡哼唧一聲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
被硬控在座位上已經兩節晚自習沒有動過大腿都快麻了的陳天衢緩緩偏轉腦袋,伸着脖子朝他攤了下手,意指:都沒有人關心一下我的死活嗎?
喬漾喝着水回頭看了眼,翹起嘴角笑了笑。
她擰緊瓶蓋将杯子放回桌角,心裡又泛起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騷動。
在為他們提心吊膽了一天後,喬漾居然生出一絲羨慕。
大概是高三生活實在太壓抑沉悶,她也好想有個機會瘋一把,不顧後果不顧代價,往青春裡抹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但想隻是想,她不夠任性也不夠大膽。
上課鈴打響,喬漾拿起黑筆,老老實實地繼續做着每日沖刺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