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啊,”老闆娘笑得爽朗,“那天都是學生,就你一個穿西裝的,我們店很少見到像你這樣的人光臨的。”
沈言初咳了咳,發現甄星仍然還是在看着自己。
“你什麼時候來的啊?”
“就上次。”
“上次是哪次?”
老闆娘把甜品端了上來,聽到他們的對話,笑了笑。
沈言初舀了一勺姜撞奶,淡淡道:“兩個月前,和你打電話的前一天傍晚。”
甄星愣了愣。
“我媽約我吃飯,其實是想說服我接受她為我找的未婚妻。”
就是覃思吧,甄星的睫毛輕顫。
“但是我拒絕了。”
屋子裡仍舊是那麼淡的寂靜,店内古老的鐘擺晃得有些卡頓,卻還是不緊不慢地走到了整點,隐約中,傳來明德中學蕭瑟莊重的敲鐘聲。
鐘聲穩穩地,不太清晰,卻帶來仿佛一切塵埃落定般的甯靜。
甄星低下頭,不想讓沈言初看見自己微紅的眼眶和裡面打轉的眼淚,拿着調羹的手卻在抖,半天沒有舀起來。
*
吃完甜品後,沈言初開車送甄星回去。
“回家?”他打開導航。
“不是,”甄星淡淡笑着,搖頭,“你送我去附近的賓館就好。”
沈言初靜靜地望着她,似乎想聽她解釋。
“我們家在南城的房子賣了,”甄星輕松笑笑,仿佛在講一段别人的故事,“我爸媽現在都在老家。”
沈言初沒說話,想到之前顧天峰的那些話,握着方向盤的手緊了緊,掉了頭。
甄星看這不是去她想去賓館的路,有些吃驚:“你是不是走錯了。”
沈言初沉吟片刻,答道:“這裡離京虹近。”
這是請她住豪華大酒店的意思?
甄星暗喜,看着他看車的側臉,在夜幕中深沉,立體,腦回路又繞到了九霄雲外,不自覺發問:“你是在英國考的駕照麼?”
“嗯。”沈言初似乎對她的腦回路了如指掌,沒有回頭,專注看着前面。
“聽說英國駕照很難考。”甄星打了個哈欠。
“還好,”他瞥了她一眼,“你考駕照了麼?”
甄星點點頭,眼皮越發地沉。
吃太飽了,就是容易犯困,她打了幾個哈欠,靠看着沈言初的帥臉維持清醒。
“沈言初,”她迷迷糊糊地喊,“那天,我沒有不相信你。”
“我知道,”沈言初頓了一下,“那天也是我心急了。”
甄星在困意中堅持笑了一下,頭歪到了一旁,找到了一個舒服的位置。
“幸好你沒答應和覃思結婚,”她哼哼唧唧,“不然我就要被氣死了。”
“嗯?”沈言初以為他聽錯了。
“她根本就配不上你……”
沈言初眼中倒映着繁華街區的無限風華,卻轉頭看向她。
“那誰配得上我?”他的聲音極輕,像是在哄着一個孩子。
“得像……”
沈言初的車駛進了京虹的露天停車場,停在了獨屬于他的車位上。
像誰?
他看向旁邊的甄星,可甄星已經閉上眼,發出了淺淺的,均勻的呼吸聲。
沈言初輕笑一聲,輕輕地松了她的安全帶。
将安全帶放回裝置中時,他的臉離她極近,他就這樣認真地看着她安睡的側顔,乖巧的五官和如嬰兒般長長的睫毛。
是他感覺錯了嗎?
沈言初回想這幾天甄星的所作所為,與之前相比,多了古靈精怪,鮮活又直率大膽。
感覺她有點從前的樣子了。
“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他輕輕說,像是責怪,卻又充滿着無限溫柔,“你肯定又要說,起碼得像簡書瑤那樣的人,對嗎?”
甄星沒有聽到,也未作回答,卻心有靈犀一般,換了個姿勢,将頭轉向了他的方向。
“總之,你肯定不會說你自己,是吧?”
他看着她,像是看着一個無比頑劣的孩子,毫無辦法。
“為什麼你總是看不出我最愛的人是你呢?”
為什麼你總覺得應該有更好的人來配我?
為什麼你總不知道你在我生命中的意義?
為什麼你總是沒有發覺我有你就足夠了?
他搖搖頭,想捏她的臉,又怕把她吵醒,隻得輕聲吐槽道:“你是懂裝不懂吧?”
可甄星沒有回答,仍舊甜甜地睡着。
現在還很早,沈言初不打算叫醒她,隻是把她的座椅放低了,他也安靜地就這樣在車中,不想那麼快離開,享受着這隻有他們倆的狹小空間。
他轉頭,用撥開她擋在臉上的碎發,看着這張他思念了整整七年的臉。
視線下移,甄星的唇在黑暗中顯得更加柔軟,撩人心弦。
沈言初盯着那片粉紅,俯身過去,卻在近在咫尺的距離停住。
他彎起唇角,微微起身,在她的額頭上落下輕輕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