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飄遠,腦海中一段遙遠而不真實的記憶襲卷而來。
六月初的栀子花,湛透在少年的白襯衫裡。那個少年俯身将一朵純白的栀子花别在她的耳後,“小尾巴,等我。”
聲音遙遠,記憶空洞,仿佛是一場未做完的夢。以至這些年她隻用一款香水,Annick Goutal Un Matin D‘Orage。
清新、傾心,恰如其分,是模糊的少年,專屬的尾調。
顧意走神的時候,現場卻沸騰了。
永捷中标了,衆望所歸。
有人恭喜,寒暄祝福。
有人冷嘲熱諷,揚袖而去。
宋誠和前來打招呼的單位一一交換了名片,斯文儒雅,氣質斐然。
大家都記住了,闵梁志聘了位德才貌三全的高管。
殷明也記住了,永捷因這位叫宋誠的高管,又走在了捷成的前頭。而他終難有翻身之日,除非,搞他。
......
回去的路上,宋誠顯然心情不錯。
他雖向來頗有涵養,常以笑面待人。但把開心二字寫在臉上,倒還是頭一回。
“事兒辦的不錯,找個地方犒勞犒勞你。”宋誠松了松領帶,卸下疲憊。
“什......麼地方?”
“吃飯的地方。”
“哦。”顧意聽起來似乎有點失落。
“怎麼了?不開心?”
“沒有,我挺開心的。”
“想吃什麼?”
“您想吃什麼?”
“說好了,犒勞你。你想吃什麼,不用拘謹。”
“那我們去吃火鍋吧。”
“好。”
市裡剛開了家網紅川味火鍋店,離青禾國際不遠。顧意尋思着吃完火鍋,把宋誠送回家,才剛剛好夜幕降臨。
因着是工作日,倒也沒像網上說的要排隊取号。
宋誠似無意地提起,“你确定要吃這家?”
“新開的網紅店呀,難得不要排隊。”
宋誠挑眉,“既然如此,那便是好。”
火鍋店的裝修的确很川式。牆壁以黑灰色為主調,設計成牆皮脫落的效果,再到處挂着仿真大蒜、仿真辣椒。
好似坐在農家菜園裡頭。
紅辣椒太過惹眼,導緻顧意才剛坐下,便覺得舌尖又麻又辣。
她情不自禁地咽口水,不麻辣無川味。顧意幾乎要在平闆上點辣鍋了,她可是無辣不歡。
轉念一想,不對啊。
宋誠說他隻能吃一點點辣,而她上次為了不刻意顯示她送酸菜魚是刻意行為,也說自己隻能吃微微微辣。
四舍五入,等于他二人都不吃辣。
所以?為什麼要吃川味火鍋?打邊爐不香嗎?
顧意小心翼翼地問服務員,“帥哥,有蕃茄鍋嗎?”
服務員小哥不可思議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兒仿佛她是來砸場子的。但本着顧客就是上帝,伺候上帝是福氣的原則,他道:“沒有。”
見過世面的服務員都是如此。
“那有什麼不辣的鍋底嗎?”
“您看鴛鴦鍋行不行?”服務員試探道。
“行啊,謝謝。”
鴛鴦鍋,一半辣,一半不辣,宋誠吃不辣的,她找個借口嘗點帶感的。
她好棒棒哦!
顧意又點了些常見的涮菜,牛舌、毛肚、鮮磨菇,鮮肉、蝦滑、老豆腐。
第一次正兒八經的和宋誠二人單獨吃飯,顧意稍稍克制了一下,沒敢點太多,怕敗好感。
宋誠照單全收,“白桃微醺?”
顧意笑微燦爛,“你懂我。”
又想起中午宋誠想方設法不讓她喝酒的事兒,恍然大悟道,“不行,不行,我是司機。一個優秀的司機,有着良好的職業素養。宋總不必試探,本人滴酒不沾!”
“不必驚慌,犒勞而已。”
“認真的?”
“我幾時騙過你?”
顧意腹诽:你怎麼沒騙過我?我想做你的小尾巴,你卻把我當工具人來壓榨?
但宰相肚裡能撐船,她是個心胸寬廣的人,叫來服務員,“來十罐。”
她忘了,微醺不會醉,但會撐。
“好嘞。”服務員記在小本本上。
可當服務員将鍋底端上來時,顧意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