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曾沒跟你說麼。”謝一舟懶洋洋起身，腳把自己凳子往後輕輕一踹，挪開空位方便她出來，“這周有籃球比賽，老曾特批，晚自習寫完作業之後，有想去的就可以去體育館訓練。”

符遙哦了一聲，跟着站起來，“可是你英語作業沒寫。”

黑白分明的雙眸一眨不眨看他，纖長的睫毛像調皮般上翹，偏偏語氣卻認真。

故意的？

“……對。”謝一舟忍不住勾了下唇角，雙手在胸前抱臂，無可無不可地說：“可誰叫我同桌是英語課代表呢。”

他眼睛直勾勾地看她，讓人想起神話裡誘惑人心的塞壬，分明沒出聲，卻已像盡在掌控般胸有成竹。

包庇？

或者，一起當同夥？

你選。

符遙臉頰微熱，她走出座位，低着腦袋，裝腔作勢地拍了拍校服下擺，“好吧，那你記得寫完我布置的作業就行。”

“遵命。”

一旁傳來他帶笑的聲音。

-

夜晚的體育館空無一人，被她們班包場了。

林思宇、孟梓龍、梁馳，還有一個符遙沒記住名的瘦高男生，四個人抱球看着謝一舟脫離隊伍，臉上有種被抛棄的慘淡。

“别傻愣着。”謝一舟帶符遙走向角落那個場，頭也不回，從地上把球撈起來，又從兜裡掏手機，“我發消息叫張炎帶幾個人過來，你們分成兩隊練練，好好打配合。”

符遙站籃筐底下，看着他單手打字，“你昵稱起得真省事。”

直接就是“謝一舟”的首字母縮寫，還挺好記。

“當然不是，裡面可有深意的。”謝一舟大言不慚地說完，把手機往籃球架下面一扔。

“有什麼深意？”符遙琢磨了一會兒，“xyz……uvwxyz？像英語字母歌那樣的，能唱出來？”

謝一舟勾了勾唇角，胸膛裡笑聲被悶住一半，“不，你怎麼還能聯想到這個，學前教齡幾年呀？”

“不是嗎，念着還挺順。”符遙看着他，突然若有所思開口，“xyz，檢查下你拉鍊。”

“？”

哪個拉鍊？！

謝一舟心下一緊，心跳一瞬間速度過百，條件反射轉過身，往下面看了一眼。

嚴嚴實實、完好無損。

“……”

再看上身，他今晚壓根沒穿外套。

莫須有的拉鍊，應該是她憑空臆想出來的。

謝一舟回頭，耳根還是紅着的，面無表情盯着她看，俊顔冷到了極點，語氣中帶着危險的意味，“……玩我？”

“不是！！！絕對不是！”符遙反應過來，臉紅到了脖子根，退後一步連連擺手，“我不是說你的……拉鍊沒拉好，我是說你的昵稱xyz，在俚語裡有檢查拉鍊的意思。”

這是上天對他英語不好的懲罰嗎。

謝一舟擡手揉了下眉心，沉默片刻，在放下球拿手機去查和掉頭就走兩個選項中徘徊一陣，認命般的歎口氣，“把你的右手伸出來。”

符遙咬着牙，内心天人交戰，最後還是委委屈屈地伸出右手，大義凜然閉上眼，“好吧好吧，你輕點打。”

“……”

她腦子裡裝的都是些什麼。

謝一舟沒理她，自顧自說道：“掌心朝向自己。”

“……”她睜開一隻眼睛。

符遙不解，但是符遙照做。

“豎起大拇指。”

符遙眼底淚意漸消，懵懵懂懂對自己豎起大拇指。

看着謝一舟跟哄小孩似的低聲道：“嗯，再把食指伸出來，這倆分别是x軸和y軸。最後是中指，z軸，指尖朝向的方向就是坐标軸正軸，記住了吧？”

謝一舟語氣是難得一見的耐心，眼底劃過幾絲笑意，不知是覺得新奇還是好玩。上次他看符遙在數學課上比比劃劃半天，差點沒把自己手指扭了。

符遙盯着自己伸出的三根手指，驚喜道：“空間直角坐标系！”

這個好啊，就算寫在草稿本上也不會被人發現。

她不着邊際地發散了下思維，無限蔓延的空間坐标……那，xyz的原點會是什麼。

“對。”這回謝一舟沒賣關子，歎了口氣，大大方方承認。

所以别再猜了。

越猜越離譜。

被林思宇那幫人聽到的話，估計可以笑話他到下輩子。

符遙忽然放下手臂，“你知道嗎，有科學家說時間可能是第四個維度。”

謝一舟點頭，“愛因斯坦的相對論。”

符遙側過頭看他一眼，忽然揚起嘴角，眼中笑意輕漾，如海面倒映着夜晚繁星。

“你笑什麼？”謝一舟喉結滾動一下，垂頭看她。

“沒什麼。”符遙擺了擺手。

就是忽然覺得，原來不過在哪個時空，他都還是她遇見的那個謝一舟。

這一點從未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