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7日。
【常俞·可上位】
雨水順着霓虹燈牌滴落,在"忘甯紋身"的玻璃門上劃出蜿蜒的痕迹。
晚年安收起黑傘,推門時鈴铛清脆一響,潮濕的冷氣跟着他一起湧入溫暖的室内。
“紋什麼?”
櫃台後的男人頭也不擡,正用酒精棉擦拭一把紋身機。
他穿着黑色工字背心,露出的手臂肌肉線條分明,幾處傷疤在暖黃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目。
晚年安的目光在那道橫貫鎖骨的疤痕上停留了一秒——那是五年前他親手留下的。
“玫瑰。”晚年安脫下外套,裡面隻穿了件絲質襯衫,衣擺随着動作掀起一角,露出若隐若現的腰線。
沈忘甯終于擡頭,紋身機的電源線在指間繞了一圈。他眯起眼睛,像在打量一件待價而沽的商品。“紋在哪兒?”聲音裡帶着砂紙般的粗粝感,和記憶中的清朗少年判若兩人。
“後腰。”
空氣突然凝滞。
沈忘甯放下工具,金屬碰撞聲在寂靜的店裡格外清脆。
他繞過工作台時,晚年安聞到了熟悉的雪松氣息,隻是如今混入了硝煙與鐵鏽的味道。
Alpha的信息素像無形的網,悄然收緊。
“後腰可不好紋。”沈忘甯站在他身後半步的位置,呼吸噴在晚年安耳際,“你确定?”
晚年安解開襯衫最下方的兩顆紐扣,布料滑落時露出大片蒼白的皮膚。
脊椎溝凹陷處有一道淡粉色的舊傷,那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時留下的紀念。
“嗯。”
沈忘甯的指尖突然貼上那道傷痕,觸感冰涼。“趴好。”他指向角落的皮質躺椅,聲音裡有什麼東西裂開了縫。
紋身機啟動的嗡鳴聲中,晚年安感受到針尖抵上皮膚的刺痛。
沈忘甯的手掌壓在他腰側,溫度透過橡膠手套傳來。“紋這個圖案的人不少。”針頭刺入第一下,沈忘甯的聲音混在疼痛裡,“有什麼特别意義?”
晚年安把臉埋進臂彎,呼吸間全是消毒水與雪松混雜的氣息。“可能是喜歡吧。”他感覺到針尖在某個位置突然加重,肌肉本能地繃緊。
“撒謊。”沈忘甯俯身,嘴唇幾乎貼上他的耳廓,“你從來不喜歡玫瑰。”
針尖繼續遊走,晚年安數着疼痛的節奏,在某個瞬間突然翻身。
紋身針在腰側拉出一道血線,他扣住沈忘甯手腕的力道足以捏碎骨頭。“你也沒打算認真紋,沈總管。”
沈忘甯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随即變成危險的暗芒。
Alpha的信息素如潮水般暴漲,雪松氣息裡裹挾着血腥味。“什麼時候發現的?”
“你碰到我傷疤時手抖了。”晚年安另一隻手摸向腰後,那裡本該有槍,“五年不見,演技退步了。”
金屬冷光一閃,沈忘甯不知何時抽出了匕首,刀尖抵在晚年安喉結。“别動。”他膝蓋壓住對方大腿,這個姿勢讓兩人腹部的舊傷隔着衣料相貼,“總統管閣下微服私訪,就為了來試探一個叛徒?”
晚年安突然笑了,喉結震動時擦過刀刃。“你聞起來像發情期的野獸。”他猛地擡頭,額頭撞上沈忘甯的鼻梁,“可惜我也是Alpha。”
鮮血滴在白色襯衫上,像雪地裡綻開的紅梅。沈忘甯抹了把鼻子,匕首在指間轉了個圈。“你的信息素還是這麼令人作嘔。”
他扯開晚年安的衣領,露出後頸的腺體,“茉莉味的總管,議會那幫老家夥知道嗎?”
針管從袖口滑入掌心,晚年安在沈忘甯俯身的瞬間将藥劑紮進他側頸。
透明液體推入血管,沈忘甯瞳孔驟縮,匕首當啷落地。
“新型抑制劑。”晚年安推開他,整理淩亂的衣領,“足夠放倒一頭大象。”
沈忘甯單膝跪地,額頭滲出冷汗,卻露出猙獰的笑容。“你以為...”他喘着粗氣扯開自己衣領,頸側密密麻麻的針孔觸目驚心,“...這玩意對我還有用?”
晚年安瞳孔微縮。
軍隊私自進行藥物實驗的傳聞竟是真的。
他後退半步,後腰卻撞上工作台。沈忘甯趁機撲來,兩人重重摔在地上,玻璃罐碎了一地。
“你身上有追蹤器。”沈忘甯掐着他脖子低吼,信息素濃得幾乎實體化,“誰派你來的?”
晚年安屈膝頂向他腹部,在對方吃痛時翻身壓制。“沒人派我。”他從内袋抽出一張磁卡拍在沈忘甯胸口,“看看這個再發瘋。”
沈忘甯瞥見磁卡上的鷹隼徽章,動作一頓。那是軍方絕密項目的識别标志,權限等級SSS。
他松開鉗制,晚年安立即劇烈咳嗽起來,白皙脖頸上浮現青紫指痕。
“玫瑰下面藏着什麼?”沈忘甯撿起磁卡,聲音突然冷靜得可怕。
晚年安撐着地面坐起,襯衫已經髒得不成樣子。
他慢慢轉身,露出後腰——紋身才完成一半的玫瑰花瓣下,隐約可見微型芯片的反光。
““澍殲”計劃的實驗名單。”他喘着氣說,“包括被你們改造失敗的那批Alpha。”
沈忘甯的表情第一次出現裂痕。
他伸手觸碰那處皮膚,指尖在碰到芯片時輕微顫抖。“你知不知道這有多危險?議會半數高層都參與了...”
“所以我來找你。”晚年安直視他的眼睛,“五年前你救過我一命,現在我需要你再救一次。”
窗外突然傳來輪胎摩擦聲,沈忘甯臉色驟變。
他拽起晚年安推進裡間,反手鎖門的同時從櫃台下抽出□□。“趴下!”
玻璃爆裂的聲響與槍聲同時炸開。
晚年安蜷縮在紋身椅後方,看見沈忘甯側臉濺上血珠。
Alpha的輪廓在硝煙中鋒利如刀,與記憶中那個為他擋子彈的少年重疊又分離。
“芯片給我!”沈忘甯在換彈間隙吼道,“他們用了信息素幹擾彈!”
晚年安這才發現空氣中彌漫着詭異的甜膩氣味,他的腺體開始灼痛。
這是專門針對Alpha的武器,會誘發強制發情。他咬牙撕開後腰皮膚,帶血的芯片落入掌心。
沈忘甯踢開倒下的貨架作掩體,翻身滾到他身邊。
兩人在彈雨中額頭相抵,呼吸交錯。“信任遊戲時間,”他往晚年安手裡塞了把槍,“老規矩,我數到三。”
晚年安握緊武器,熟悉的重量讓他想起軍校畢業那天。
他們也是這樣背靠背,在模拟戰場上殺出重圍。“你欠我十二杯龍舌蘭。”
“記賬上。”沈忘甯咧嘴一笑,露出沾血的犬齒,“一、二——”
爆炸聲吞沒了最後一個數字。
晚年安在熱浪襲來的瞬間被沈忘甯撲倒,男人沉重的身軀壓得他肋骨生疼。
天花闆碎片雨點般砸落,他看見沈忘甯後頸的腺體正在滲血——那是Alpha強行爆發信息素的代價。
“玫瑰要重新紋了。”沈忘甯在他耳邊說,呼吸燙得像火。
他撕開晚年安的襯衫下擺包紮傷口,布料摩擦過腰側時兩人都僵了一瞬。
晚年安望向濃煙中的火光,議會特勤組的徽章若隐若現。“他們怎麼找到這裡的?”
沈忘甯給□□上膛,眼神陰鸷。“問題錯了。”他拽起晚年安沖向後門,“你該問——我們中間誰是叛徒?”
後門的鐵梯在雨中滑得像抹了油。晚年安翻身躍下時,沈忘甯在下方接住了他——如果“接住”指的是用肩膀狠狠撞在他胃部的話。
“咳...你他媽...”晚年安蜷縮在潮濕的巷子裡,雨水順着發梢滴進眼睛。
“閉嘴。”沈忘甯拽着他躲進垃圾箱後方,巷口傳來戰術靴踩水的聲音。“芯片。”他攤開手掌,雨水在掌心積成小小的湖泊。
晚年安拍開他的手,“先告訴我“澍殲”是什麼”。”他摸到後腰的傷口,血混着雨水把牛仔褲染成深色。“你們把Alpha改造成了什麼?”
沈忘甯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野獸般的微光。“不是我們。”他突然撕開自己左臂的繃帶,皮下浮現出詭異的藍色脈絡。“是他們。”
一道閃電劈過,晚年安看清了那些發光的紋路——那是神經增強劑的副作用,他在絕密檔案裡見過照片。
“第七代實驗體...”他聲音幹澀,“他們承諾給你什麼?信息素控制?力量強化?”
“承諾?”沈忘甯發出短促的笑聲,從腰間抽出兩把□□,“他們隻給了我三十六小時發作一次的劇痛。”槍械上膛聲在雨聲中格外清脆,“現在,芯片。”
晚年安從齒縫間擠出幾個字:“地下三層,B區檔案室。”
沈忘甯的動作頓住了。槍口緩緩垂下,雨水順着金屬表面滑落。“不可能...”
他瞳孔收縮,“那個區域去年就塌方了。”
“塌方掩蓋的是屠殺。”晚年安突然抓住沈忘甯的衣領,茉莉味的信息素在雨中炸開,“三百二十個實驗體,包括你那個Omega弟弟!”
沈忘甯的拳頭擦着晚年安臉頰砸在磚牆上,碎石飛濺。“你騙我。”Alpha的信息素像刀鋒般絞殺過來,“小澍的遺體我親手——”
“編号ALPHA-709的DNA報告。”晚年安從内衣袋抽出一張折疊的紙,血迹已經暈開了部分字迹,“自己看。”
雨點砸在紙張上的聲音像某種倒計時。沈忘甯的呼吸越來越重,直到某個瞬間突然歸于可怕的平靜。“所以玫瑰下面...”他松開晚年安的衣領,“是澍殲計劃的墓地坐标。”
巷口的腳步聲突然逼近。晚年安把芯片拍進沈忘甯掌心,“西南方向四百米,我的車。”他抽出沈忘甯腰間的匕首,“我引開他們。”
“找死。”沈忘甯扣住他手腕,“幹擾彈會讓Alpha信息素紊亂,你撐不過三分鐘。”
晚年安甩開他的手,嘴角勾起挑釁的弧度,“賭嗎?老規矩。”
沒等回答,他已經沖進雨幕。
沈忘甯咒罵着追上去,卻看見晚年安像幽靈般攀上消防梯。
月光在那截裸露的後腰上一閃而過——除了未完成的玫瑰紋身,還有一道陳年咬痕。
他們的标記。沈忘甯的犬齒開始發癢。
“東南角兩個,配電箱後頭一個。”晚年安的聲音從耳機裡傳來,帶着電流雜音,“媽的...幹擾彈...”
沈忘甯看見三個黑影正在包抄消防梯。他咬開手雷保險栓,在爆炸聲中聽見通訊器裡沉重的喘息。“堅持住,少爺。”
他躍上集裝箱,狙擊鏡裡出現晚年安蒼白的臉,“還記得畢業考核那次嗎?”
“少廢話...”晚年安的聲音已經帶着顫音,Alpha強制易感期的症狀開始顯現,“十點鐘方向..”
槍聲與雷聲同時炸響。沈忘甯看着最後一個特勤隊員倒下,翻身跳下集裝箱。消防梯上的晚年安正蜷成一團,後頸腺體紅腫發亮,茉莉香濃得嗆人。
“抑制劑...”晚年安抓住他的作戰服前襟,指甲陷入皮肉,“快...”
沈忘甯從腿袋抽出針劑,卻在針尖觸及皮膚的瞬間改變了主意。
他扯開晚年安的衣領,犬齒刺入腺體的動作像呼吸般自然。
兩個Alpha的信息素在雨中瘋狂糾纏,雪松與茉莉絞殺出令人眩暈的漩渦。
“你...!”晚年安在他懷裡劇烈顫抖,手指抓破了沈忘甯後頸的皮膚。
标記帶來的劇痛與快感同樣緻命,像有電流順着脊椎炸開。
沈忘甯舔掉唇邊的血,把癱軟的晚年安扛上肩頭。“這次是你欠我。”
他奔向巷尾的黑色越野車,車燈在雨幕中劃出兩道昏黃的光軌。
車廂裡彌漫着血腥味和潮濕的皮革氣息。
晚年安在副駕駛座上掙紮着系安全帶,手指抖得插不進卡扣。“混賬...”他罵人的聲音帶着情欲的沙啞,“臨時标記...你明知道...”
“知道什麼?”沈忘甯猛打方向盤,輪胎在積水路面甩出扇形水花,“知道兩個Alpha的臨時标記會誘發結合熱?”
越野車沖進隧道,燈光在他側臉投下斑駁陰影,“還是知道你其實很享受?”
晚年安用盡力氣給了他一拳。沈忘甯偏頭躲過,笑聲混着引擎轟鳴在密閉空間裡回蕩。“芯片在手套箱。”他按下某個隐藏按鈕,車載顯示屏亮起藍光,“自己看。”
全息投影展開的瞬間,晚年安倒抽一口冷氣。三維結構圖顯示的是個巨型地下設施,标注着“澍殲-第七代孵化場”。
“塌方是假的。”沈忘甯的指尖劃過某個閃爍的紅點,“你弟弟和三百多個實驗體都在這裡。”他轉頭看向晚年安,霓虹燈透過雨簾在他眼中投下血色,“現在告訴我,總統管閣下,你究竟站在哪邊?”
晚年安按下手套箱裡的暗格,一把銀白色手槍滑入掌心。“死者這邊。”他上膛的聲音清脆得像骨骼斷裂,“從五年前就是。”
隧道盡頭的光越來越亮。
沈忘甯踩下油門,後視鏡裡出現三輛裝甲車的輪廓。
他突然伸手按住晚年安的後頸,臨時标記處的皮膚燙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