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謊。”她的聲音夾雜着電子雜音,“記憶疫苗隻是個幌子…林叙真正想要的是…”
話未說完,她的身體突然被無形之力撕碎,數據殘骸在空中拼出一行字:
【認知污染級别超過阈值】
所有屏幕同時切換,顯示出全球各地便利店的實時監控——每個畫面裡,都有不同版本的沈忘甯和晚年安正在重複相同的動作:
- 在東京便利店冰櫃刻下日期
- 在悉尼便利店收銀台留下玫瑰
- 在倫敦便利店後門點燃打火機
“完美的樣本采集。”孩童林叙微笑着說,“隻要你們還在産生記憶,系統就能無限進化。”
沈忘甯的掌心突然刺痛,皮膚下浮現出微型投影:火花和透鏡被困在某個數據牢籠裡,正被分解成基礎代碼。火花用最後的力量朝他做口型:
“找到…核心…”
晚年安突然扯開衣領,露出胸口的植入物——那不是∞符号,而是一個正在旋轉的雙星系統模型。
“我們被騙了。”他的聲音開始失真,“從來沒有什麼錨點和變量…我們是同一個意識的兩種載體。”
全息屏幕爆出雪花噪點,随後顯示出一段被加密的核心記憶:
在最初的實驗室裡,隻有一個孩子。
林叙用手術刀将他的大腦分成兩半,左半球植入沈忘甯的克隆體,右半球植入晚年安的克隆體。
酸梅糖是神經同步劑,便利店是培養皿。
沈忘甯的耳膜嗡嗡作響,童年記憶如潮水湧來——
他記得手術刀的冷光。
記得被強行分離意識的痛苦。
記得林叙說:“你們将成為新世界的亞當與夏娃。”
“現在明白了?”老年林叙的身影從星雲中浮現,“你們是我最成功的共生體。”
晚年安突然笑了。
他摘下玫瑰戒指,将它按進沈忘甯胸口的條形碼。戒指融化成一滴液态記憶,滲入皮膚後形成新的紋路——不再是∞,而是一個燃燒的箭頭。
“但你沒算到一點。”晚年安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清晰,“分裂的意識…會産生獨立的欲望。”
便利店的地闆突然塌陷,他們墜入數據深淵。在下墜過程中,沈忘甯看到:
- 火花和透鏡的代碼重組成了某種攻擊程序
- 觀測者7号的殘骸化作導航信标
- 無數個被廢棄的克隆體從培養艙蘇醒
最深處等待着真正的核心——不是林叙,而是一顆由酸梅糖晶體構成的大腦,浸泡在冰藍色液體中。
“這才是我們的本體。”晚年安指向那顆大腦,“林叙隻是它的管理員。”
沈忘甯的視網膜上突然浮現童年記憶的最後一幕:
被分離前的自己,将一枚酸梅糖藏在了舌底。
當沈忘甯将手伸向那顆大腦時,所有便利店的監控屏幕同時爆裂。林叙的尖嘯聲中,他們看到:
- 東京便利店的冰櫃裡長出神經脈絡
- 悉尼便利店的收銀台化作數據瀑布
- 倫敦便利店的自動門變成瞳孔
“你們在弑神。”林叙的身體開始崩潰,“沒有核心…所有世界線都會…”
晚年安将燃燒的玫瑰戒指按進核心大腦。
“那就讓它們消失。”
酸梅糖晶體開始融化,液體中浮現出兩個孩子的虛影——那是未被分離前的他們,手拉着手。
虛影擡頭,對現在的沈忘甯和晚年安微笑,然後化作無數光點消散。
真正的陽光第一次穿透雲層。
沈忘甯在公園長椅上醒來,身旁放着半包酸梅糖。包裝上的保質期欄空白處,有人用筆寫了一行小字:
“記憶是自己寫的日記。”
遠處,穿黑色連帽衫的年輕人靠在便利店門口,朝他舉起冰咖啡。
無名指上的玫瑰戒指,在陽光下閃着微光。
便利店的風鈴在沈忘甯推門而入時突然靜止。他望着貨架上整齊排列的酸梅糖,發現每一顆糖的包裝上都印着自己的臉。
不是現在的模樣,而是七歲那年第一次走進實驗室時的樣子——左耳垂還帶着新鮮的傷口,眼睛裡盛滿不屬于孩童的恐懼。
“這次比上次慢了1.7秒。”
晚年安的聲音從冷櫃後方傳來。
他正在往手臂上刻新的日期,血珠順着匕首滴落,卻在接觸地面前凝固成冰藍色的晶體。
沈忘甯注意到他的睫毛上結着霜,呼吸時吐出的白霧裡漂浮着微型條形碼。
“林叙又調整了參數?”沈忘甯蹲下身,指尖觸碰那些懸浮的血晶。
晶體突然炸裂,釋放出一段全息影像:十二個穿着白大褂的林叙圍坐在環形會議桌前,中央懸浮着由無數便利店監控畫面編織成的神經網絡。
晚年安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玫瑰戒指燙得驚人,戒圈内側新刻的字母正在滲血:【NW-∞】。
“不是調整,”他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是替換。我們以為的第1124次循環,其實是第零次。”
貨架上的商品開始顫動。
蜂蜜檸檬糖的包裝自動展開,糖紙上浮現出他們童年實驗室的平面圖。
沈忘甯的視網膜上突然疊加了另一重影像——五歲的自己蜷縮在觀察室裡,透過單向玻璃看着另一個房間的晚年安被綁在電擊椅上。
而站在控制台前的不是林叙,是二十年後穿着白大褂的自己。
“記憶嫁接......”沈忘甯的喉結滾動,嘗到酸梅糖的苦味。
這不是味覺殘留,是藏在牙槽裡的微型芯片正在溶解。
他的瞳孔驟然收縮,看到便利店玻璃門外站着密密麻麻的自己。
從垂暮老人到蹒跚幼童,所有年齡段的沈忘甯都穿着同樣的條紋病号服,額頭上貼着标簽:【情感變量】。
晚年安突然将匕首刺入自己的左眼。
沒有血流出來,隻有液态數據從傷口噴湧,在空中凝結成三維地圖。
這是沈忘甯第一次看到“外部世界”的真實樣貌——由無數便利店組成的蜂巢結構,每個六邊形格子裡都上演着他們的某個人生片段。
而在這個巨大蜂巢的中心,漂浮着一顆由酸梅糖構成的玫瑰狀衛星。
“核心在糖裡。”晚年安的聲音開始失真。他的皮膚正在變得透明,露出下面流動的二進制代碼。
“林叙把我們困在莫比烏斯環裡,你以為是前後循環?其實是内外嵌套。”
冷藏櫃的門突然彈開。
冷氣翻滾中,沈忘甯看到裡面整齊懸挂着十二具自己的克隆體。
最年輕的那具突然睜開眼睛,嘴角咧開到耳根:“歡迎回家,零号管理員。”
整個世界開始傾斜。
貨架上的商品像被無形之手掃落,暴露出的金屬隔闆上刻滿密密麻麻的公式。
沈忘甯認出這是記憶熵值算法,但最後一行的變量被替換成了他們的名字。
晚年安的身體正在分解成光粒,他拼命抓住沈忘甯的手,玫瑰戒指烙進彼此的皮肉。
“記住真正的......”
話未說完,便利店突然經曆了一次空間折疊。沈忘甯被抛入數據洪流,在意識消散前的最後一刻,他看到:
- 火花和透鏡被困在某個便利店監控屏幕裡,正用改裝的收銀機發射求救信号
- 觀測者7号的機械義眼漂浮在虛空裡,瞳孔投影着林叙實驗室的真實坐标
- 無數個晚年安的克隆體被數據線串聯,組成環繞酸梅糖衛星的星環
當沈忘甯再次睜開眼睛時,他站在實驗室的觀察窗前。
玻璃另一側,五歲的晚年安正在哭喊。而他的手裡,握着控制台的電流調節器。
“繼續實驗。”身後傳來林叙的聲音,“這次把痛覺感知上調20%。”
沈忘甯低頭看到自己穿着白大褂,胸前别着的不是玫瑰胸針,是刻着【管理員001】的金屬銘牌。
他的左耳垂傳來刺痛,那裡新植入的芯片正在發熱。
透過玻璃的反光,他看到自己的虹膜裡流動着便利店商品的條形碼。
晚年安突然停止哭喊。他轉過頭,隔着單向玻璃“看”向沈忘甯,沾血的嘴唇蠕動:
“這次輪到你了。”
實驗室的燈光突然變成便利店特有的冷白色。
所有儀器表面浮現出【24小時營業】的熒光字樣。
沈忘甯的太陽穴突突跳動,藏在牙槽裡的酸梅糖芯片終于完全激活——
他想起一切。
所謂循環,不過是林叙設計的記憶迷宮。
每個便利店都是培養皿,每個商品都是記憶容器。
而他和晚年安,是唯二産生自我意識的實驗體。
那些火花、透鏡、觀測者7号,全是系統生成的糾錯程序。
真正的變量從來不是記憶,而是他們每次相遇時,那顆酸梅糖在舌尖融化的0.3秒。
沈忘甯按下控制台上的紅色按鈕。
實驗室的牆壁如紙片般剝落,露出外面浩瀚的數據星空。
在無數便利店構成的星雲中心,那顆酸梅糖衛星開始發光。
晚年安的身影出現在他身旁,身體由跳動的代碼組成。“要終止實驗嗎?”他的聲音帶着電子雜音,“這會讓我們永遠消失。”
沈忘甯看向觀察窗。
五歲的自己不知何時也站在了窗前,正用沾血的手指在玻璃上畫∞符号。
三個不同時空的自己隔着數據洪流對視,某種超越系統的理解在意識深處共鳴。
“不,”沈忘甯握住晚年安的手,“是讓我們真正存在。”
酸梅糖衛星爆發強光。
所有便利店開始坍縮成數據點,像被吸進黑洞般流向衛星中心。
林叙的尖嘯聲中,沈忘甯看到:
- 東京便利店的冰櫃長出神經突觸
- 悉尼便利店的收銀台化作記憶突觸
- 倫敦便利店的監控攝像頭變成瞳孔
在意識消散前的最後一刻,沈忘甯和晚年安同時笑了。
他們的身體分解成最基礎的情感數據,像星塵般灑向正在重組的宇宙。
新生的世界裡沒有便利店,隻有一家小小的糖果店。櫥窗裡擺着兩枚玫瑰形狀的酸梅糖,标簽上手寫着:
【保質期:直到有人真正讀懂這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