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睿垂下了眼。
問鋒大會這天,是林小滿一生中最灰暗的一天。
師父去世,慕睿被趕,清真門也在各門派前淪為笑柄。
回到門派,卻見修繕的門派變回了原來破敗的樣子,甚至更為老舊,滿地落葉,後山荒蕪。
她忽然有些不真實感。
距離問鋒大會……過多久了?
她攔住一個師弟,還沒開口問日子,卻瞧見了他肩上馱着的包袱。
她心下一緊,故作輕松:“下山曆練嗎?”
師弟卻搖了搖頭:“林師姐,我們都走了,清真門隻剩你一個人了。”
林小滿像是被雷劈了,呆在原地。
直到師弟不見了蹤影,她猛地回頭,偌大的清真門,竟當真空無一人。
她、旺财和四隻從秘境帶回來的欲獸,是清真門的唯一活物了。
秘境……那是多久前的事了?
“林小滿。”熟悉的聲音在身後想起。
烏蘅?
林小滿轉身。
對啊,好久沒見到他了,這些天一直在忙門派的事。
她幾步跑近,仰起頭,眼睛裡居然有幾分乖巧:“你餓了嗎?”
說完,她才驚覺,他身上纏繞着的金光。
太晃眼了,讓人不敢看,刺痛得想落淚。
“我要走了。”他說。
“你也要走了?”她有些小心翼翼的。
烏蘅卻冷漠地點頭。
“回天宮嗎?”她又問。
烏蘅:“嗯。”
“什麼時候走?”
烏蘅徑直掠過她:“現在。”
林小滿跟着他轉身,就這麼一瞬間的功夫,他的身影居然很遠了。
……
“林小滿!”那聲音很熟悉,卻是很陌生的焦急語氣,似乎還有些遠。
林小滿卻隻是看着那道身影逐漸消失。
心裡空落落的。
“林小滿!”那聲音似乎近了些。
她還是沒反應。
“林小滿!”那聲音近在耳邊了。
然後,一隻手從後掰過她的肩膀。
她錯愕擡眼,居然是已經走遠的烏蘅。
她不太敢相信,咬了下唇,扯出一個笑,語氣裡細聽還有幾分讨好的意味:“你回來了?”
烏蘅卻喘着粗氣,冰涼的手捧着她淚流滿面的臉,把人按進了懷裡。
他指尖深深沒入她發間,摩挲着她的發絲,聲線顫抖:“我來晚了。”
林小滿像是受委屈時得到關心的小孩,鼻尖一酸,緊緊攥着他的衣衫:“别、别走。”
她哭起來不會藏,也不會忍:“清真門都走光了,隻有我們了。”
“沒走光。”烏蘅抱得更緊了些,“那是假的,樂欲的幻象,樂極生悲,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林小滿還是哭。
太可怕了,把你所期待的全都給你,然後再毫無征兆地奪走。
放大你的欲望,滿足你對樂的需要,然後将你一把推進深淵。
任你再無情無義,也不可能從中脫離。
烏蘅喘息聲漸漸弱下來。
林小滿昏迷了許久,身上半點靈氣都感受不到,昏暗的那條小道,幾人都打算原路返回了,他不知花費了多少精氣,才進入了她的虛象。
他俯下身,額頭和他相抵,倆隻手還安撫般揉捏她的雙頰,力道卻越來越輕。
林小滿還沒緩過來,以為他要走,這下怎麼也不肯放手了,死死抱住他的腰,擡頭看他。
那眼神實在可憐,一向無憂無慮的雙眼本該是清澈靈動的,此刻卻蒙上了一層灰,摻雜着似有若無的哀求。
沒有人看到這雙眼睛會不心軟的。
烏蘅在看到她滿眼固執地要他别插手她和玄閣主時的沖動,這會又不斷地撞擊着他的心髒。
像要鼓起來一般,倆隻手都在發抖。
不知是亢奮還是别的什麼。
用他顫抖的指尖擡起她的下巴,俯下身時,呼吸交纏在一起,溫度燙人。
他在距離她唇間極近的位置停下,鼻尖碰在一起。
林小滿改為抓他衣袖了,還抓得很緊,卻沒有躲開。
烏蘅偏了下頭,躲開礙事的鼻梁,一手扣住她的後腦勺,按向自己的同時吻上去。
他吻得深吻得重,林小滿下意識躲了下,卻被強硬地拉回去。
她沒有經驗,連話本子都沒看過,那人侵占她的口腔,她隻能放任,予取予奪,很快潰不成軍。
渾身發麻,如過電一般,讓人忍不住想要深入。
舌尖生澀交纏。
林小滿很快站不住了,險些軟下去,被他一把撈住,攔着腰往懷裡帶。
她臉頰紅撲撲的,靠在他身上,倆人加速的心跳貼得極近,眼皮卻越來越沉。
烏蘅指腹擦去她唇邊的濕潤,打橫将她抱了起來。
回到秘境時,因為做不了什麼隻能幹等的慕睿幾乎是立馬就迎了上來。
周圍太暗,他看不見小滿有些紅腫的唇。
可修仙者,身上的靈氣不會騙人。
小滿周身,分明摻雜了别人的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