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雖然,我記得也沒用,不過,我可以提醒一下公子。”
“你再怎麼提醒,我也還是沒有印象啊!你們藏鋒山不應該滿山是寶嗎?一塊玉難不成還找不出來?你們少俠那麼厲害,他……他?!”
蒼耳瞬間想到了那枚玉佩,轉頭看着秦空:“……那玉佩還在師,元公子那裡?”
秦空點頭應道:“如果是那玉佩,那應該去找他們。”
“哎?是啊!”
蒼耳瞬間覺得雲消霧散了,而且精神狀态也立馬恢複了,又覺得神清氣爽了。
“葉安安,你有所不知,我那枚玉早就改名換姓了,它現在姓元,所以,你應該去找他們。”蒼耳臉帶微笑地轉身,“秦空,看來是虛驚一場,我們還是回去吧!”
“不是那枚玉佩。”
“不是?那我沒有。”
“公子好好想想。”
“我已經好好想過了,真的沒有啊!”
“公子,玉佩和玉玦,還是有區别的。”
蒼耳閉着眼睛想了半天,毫無頭緒:“抱歉,我真沒有,你是不是記錯了?”
葉安安神色黯然,他似乎也在盡力思考着。
關心也是按捺不住了,他起身走了過來:“你還記不記得當年在梵城的事?那位……老婦人的事?”
蒼耳一聽,滿是詫異,都跨百年老字号……老黃曆了,能記住才怪!
“小沙彌,你這樣問有點兒難倒我了,這都好幾百年前的事了。”
葉奇站在一旁幹着急,他們說的話他是一句也接不上。
葉安安又道:“公子你好好想想,這事是你第一次與關心下山之後發生的事,當時你們遇到了一些人,也是那次之後,關心……才變成現在這樣的。”
蒼耳不禁懷疑,這葉安安難道真的與小沙彌有過生死與共?這件事當時可是讓小沙彌從鬼門關走了一圈的事,自己還怕他難以承受,可是一字都不曾提過的。
“小沙彌,這些事你都告訴他了?”
關心微閉雙眼,一隻手無意間撫在了自己的手腕處。
關心的這個小動作被葉奇看在眼裡,他似乎想到了什麼,躊躇半天,開口道:“神醫,雖然你們聊的這些事我不清楚,但是,能不能……先救我們掌門?雖然這裡是安全一些,但是時間久了,我怕會有危險。”
蒼耳的思緒已然飄去幾百年前了,萬幸,葉奇的話及時出現,不至于再次偏離主題。
“葉安安,我們就删繁就簡,除去無關緊要的事,隻談你們掌門的事。”
“公子,我說的,都是關于救掌門的事。”
“……我的意思是,你再精簡一些,挑一些缺一不可的事來講,就像,救掌門的關鍵因素是什麼……”
“…………”
“……我的意思是,你就直說,那玉要如何才能找到,至于它是誰的,送誰了,在哪裡這些都可以忽略不提。”
蒼耳說着說着,突然感覺此話嚴重不符合邏輯!而且更像是……畫蛇添足,多此一舉。
“公子若是想不起來,那玉玦也就無法找到了。”
“你的意思是,那玉,到現在還在我送的那人手裡?”
“是這個意思。”
“……你确定?”
“是的,公子。”
“……那他就不是人?”
“……也能這麼認為。”
蒼耳苦惱不已,不明白為什麼那個時候的自己喜歡送東西?而且還是一送就忘?這活的說是随心随意,逍遙自在,其實也是過于形單影隻,迷迷糊糊了。
“……既然我已經送人了,而且也已經忘的一幹二淨了,所以,葉安安,你那麼神通廣大的,就不能換個靈器來救?我現在是真的一點兒頭緒都沒有啊!這都過了好幾百年了,你要我怎麼辦?”
“公子,這事,隻能靠你了。”
“……不至于吧?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啊!掌門的傷……這麼挑剔的嗎?”
“世界是挺大的,但也不是什麼都成雙成對的。總有一些人,一些事是無可替代的。”
“……那玉這麼厲害?”
“獨一無二。”
蒼耳陷入了沉思,如此厲害的靈器真的是自己的?那為何一點兒印象都沒有?難不成那個時候的自己不識時務……不識靈器?
他一臉絕望的看向秦空:“以前的我,有那麼……有眼無珠嗎?”
“哪有,那東西也就那樣!用得着時是靈器,用不着時,也就當一個物件,沒有那麼金貴。”
關心輕笑道:“對于你們來說,那些可以随手把玩或者丢棄的東西,可是别人費盡心力,甚至丢掉性命也無法得到的。”
他的笑竟無一絲溫暖,甚至可以說是一種無可奈何的自嘲,看着他的臉龐,有種天寒地凍,滴水成冰的錯覺。
蒼耳心裡不是滋味,他走過去,溫聲道:“小沙彌,我會想辦法的,我一定能想起來的,給我一點兒……一炷香的時間,我肯定能想起來把玉送給誰了。”
“我不是擔心這個,我隻是怕你,有所誤會。”
“我,誤會什麼?”
關心目光沉沉的看向秦空:“知道這件事的人,不隻有你一人。”
蒼耳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但他不敢将目光看向身後,懦弱膽小的内心早已被自己的猜想吓破了膽,甚至都聽不到自己的心跳聲了。
關心剛要走過去時,蒼耳本能地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聲音都在發顫:“等會兒。”
“你不信我?”
“……我,我信,但我也信他。”
“既然你想不起來,那就讓知道的人告訴我們。”
“小沙彌,你,你是不是問錯人了?秦空,他能知道什麼?”
“他不是梵城的城主嗎?”
“城主又不是百事通,他哪裡能知道?”
“你怎麼不聽聽他的說法?”
“我不用聽,梵城的事,我會想起來的,再給我一點兒時間,好不好?”
“你竟如此在意?問一句都不行?”
“我知道,秦空,他或許看到過,聽到過什麼,而這些都不應該由他來說,既然事關于我,而我又是當事人,那麼,有些事由我來說才是最合适不過的了。”
關心漠然一笑:“好,那我們等你。”
葉安安與關心對視一眼,然後很自然地一同離開了,他們去的方向與葉安安來之前的路線一緻,不用猜也知道,他們的掌門應該就安置在那一處。
葉奇留了下來,雖然這兩地相隔也就數米,但礙于現狀,還是不适合大聲喊話的,所以,還需要一個随時随地都能傳遞消息的人。
這個時候的葉奇就化身為一隻小飛鴻了,這飛鴻傳信的時間長短,就取決于蒼耳的思考時間了。
他們都離開好一會兒了,蒼耳還是保持着之前的狀态,他就那樣站在原地,既不回頭,也不說話。
在這安靜的氛圍當中,葉奇所承受的壓力可不止一點半點,他靜默無言的呆了好半天,見他們依舊保持着沉默,瞬間覺得時光慢如蝸牛爬行,又慢又寂靜無聲……
此時的蒼耳看似在認真思考,實際上,他的思緒早就處于冰川萬裡的狀态了。
葉奇屏聲靜氣地站在原地,直到睡意襲來,才猛然驚醒,用力擰着自己的手臂,直到痛感戰勝困意。他深呼吸了一會兒,然後小心謹慎地走到蒼耳面前。
“神醫,要不要坐下來慢慢想?”
蒼耳小聲問道:“秦空……走了嗎?”
“沒有啊!他就站在你身後。”
“…………”
蒼耳聽到身後的動靜,立馬阻止道:“先别過來!秦空,你……等我一會兒。”
“好。”
蒼耳面色凝重,他對于梵城的事完全停留在天陽宮那裡,至于後來在巫山發生的事,他也都記得清清楚楚的,卻唯獨将玉玦這件事忘的一幹二淨了,這件事要麼是件芝麻小事,要麼就是一件要命的大事。
氣氛瞬間僵化。
葉奇坐立難安的看着蒼耳,猶猶豫豫道:“神醫,您,别激動,城主他隻是找了塊玉石坐下了而已,而且,而且……他現在正……正……”
“……?在幹嘛?”
“在對着神醫的背影……笑。”
葉奇也是懂得良言一句三冬暖的道理,第一次見城主這樣毫無威望的樣子,是有點兒不可思議的。
蒼耳冰凍三尺的内心瞬間波濤洶湧的起來,思考能力瞬間恢複,塵封已久的往事如洪流一般,一瀉千裡,這一刻,所有的人和事都統統浮現在了眼前。
曾經的那些峥嵘歲月,逍遙自在,仿佛野草一般,正在肆意生長,蔓延……
蒼耳的腦海早已是一片沸騰了,這些記憶堪比洪水猛獸,若不加以控制,那後果可想而知。所以,自己必須要保持冷靜,鎮定。而且還需要好好理一理這泛濫成災的過往,但絕對不是現在。
“……那個,你說這花是誰的?”
葉奇被問的一臉茫然,張着嘴愣在原地。
蒼耳輕笑一聲:“抱歉,我就是單純的覺得這裡的花挺好看的,所以就問問你。”
“……?神醫,我們來這裡……是為了救我們掌門的。”
“嗯嗯。所以,我想先緩解一下壓力,這樣有利于喚醒你們的掌門。”
“嗯嗯!神醫,你想問什麼盡管問。”
“好,這些花,你知道是誰種的?”
“雖然我不知道這裡的花是誰種的,但是我知道這裡的花與我們大師兄那裡的花是一樣的,是一模一樣的。而且,那花需要花種才能生長,對環境也很挑剔,而且大師兄也曾提過,這花種的來曆可是不同尋常的,隻不過,時間長了,我也忘了。而且,我有一個直覺,在這裡種花的那人,和我們大師兄提到的那人是同一人,因為大師兄曾說過,這花種子可難得了。”
蒼耳哈哈一笑:“……也是,看來蘇清就是喜歡養花,養蜂的。”
“嗯嗯!我還喜歡養鳥呢!”
蒼耳生怕他下一個問題會問到自己身上,便轉移話題:“你……餓不餓?我看這地方土壤肥沃,肯定有不少的果子樹,你帶我們去找找看。”
“我懂了,神醫肯定是餓了,所以想吃點兒東西,補充能量,吃飽了想事情才會事半功倍。”
“……是吧!”
“神醫和城主在這裡等着就行,這裡我熟,我去摘就好了。”
“……好,那,幸苦你了,你摘的時候先自己吃飽,然後再帶回來一些就好了。你,有沒有乾坤袋?”
“神醫放心,這裡的果子不大。”
“……我是覺得你摘多了不好拿。”
“那我少摘一點。”
“………………”
葉奇走之後,秦空終于走了過來:“小和尚,你想起來了?”
“……還……沒有。”
秦空低頭一笑,順勢坐在了玉床上。
“……秦空,這玉床……為什麼非得放在這裡呢?”
“它本來就在這裡。”
“……那,它出現在大花園時,你,有沒有見過?”
“沒有。”
“秦空,你說蘇清當年帶走我時,為什麼還要費勁把這玉床也一同帶走呢?”
“若是沒有這玉,你,很難醒來。”
“…………我,非得睡在這上面才能醒?”
秦空将目光移了過來,蒼耳一臉的心虛:“……哈哈,我就是覺得,既然這玉這麼厲害,為什麼就不能讓林掌門醒來呢?
秦空默默看着他:“小和尚,你在試探什麼?”
蒼耳也知道自己以前老是忽悠他,忽悠完又立馬後悔,這樣長此以往,本來以為會積習難改,但不然,這一刻,當看到他那雙眼眸時,内心突然明亮了起來,從這一刻起,一切都将重新開始。
“秦空,我就想問,你希不希望我救林掌門。”
秦空的眼神也瞬間亮了起來,他将自己的手伸在蒼耳面前:“小和尚說了算。”
蒼耳将手放了上去,用力捏了捏:“秦空,這麼大個玉當床睡,是不是太可惜了?”
“這事,你還是回去問他吧!”
蒼耳靠了過去,一手拉着秦空,一手摸着他的臉:“你說,言崽當時是不是很生氣?一回來,床被人偷了。”
秦空笑了起來,蒼耳看着他的笑,心裡莫名的有些難受,說不出話,但眼眶微紅,在眼淚流下來之際,他一把将秦空樓在懷裡,自己這副欲語淚先流的樣子還是不要讓他看見。
秦空擡起另一隻手,将眼前的人緊緊抱住:“小和尚這是害羞了?”
“……沒有,我隻是……腿麻了,站不住而已。”
蒼耳聽着他低低的笑聲,眼淚更洶湧了,這樣的自己,仿佛像是個…………未斷奶的小孩喝到了小米湯,哭得更兇了,簡直……沒眼看!
葉奇一到那片果園裡,就活躍起來了。他見樹就上,見果就摘,也不知道他摘的那些能不能吃,反正就是摘了好幾種果子。
不到一會兒,他就抱着一堆果子回來了。他一臉喜悅,腳步飛快的走着,一擡頭,看見眼前驚人的一幕,他用力眨了眨眼睛,又定睛一看,瞳孔瞬間放大,前進的腳步立馬刹住了,然後一個華麗的轉身,走向了葉安安他們的那個方向。
雖然此時隻能看見他的一個背影,看不出他神色如何,不過,看他那歪七扭八的步伐就知道,他肯定是既慌張又懷疑的,說不定還以為這裡被什麼人設下了幻境,出現了幻覺,所以才會看見他們兩人的。不管何種原因,反正就是不敢回頭再确認的那種地步。
葉奇惶恐不安地來到了葉安安這裡,然後就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