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耳還未走到它跟前時,就見它猛地擡起了頭,然後就是一個跳躍,眨眼功夫就跑沒影了。
“……這是又發現什麼了?”
準備跟過去看時,察覺身後有動靜,回頭一看,那三人正藏在那草後面,雖然那草要比他們還要高。
“你們,還有事?”
三人互相看了看,随後又開始了竊竊私語。
蒼耳瞧了他們一眼,便不再理會,朝着言崽跑去的方向繼續走着。
這時,他們三個急了,立馬從後面走了出來,三人着急忙慌的,時小年還被自己的腳給絆了一下,直接來了個臉貼地。
穆春風急忙将人拉起,拍了拍他的衣服:“你緊張什麼?”
“我沒有。”
“沒有?那你走個路都能摔?”
“……這是我的問題?”
“不然呢?”
“…………”
他們慌裡慌張地來到了蒼耳面前,之後又是一陣沉默不語。
蒼耳看了看他們,也同他們一樣,一言不發。
僵持了半天,先開口的還是他們。
許勝客氣道:“剛才,多謝公子出手相救。”
“你們道謝都是這樣嗎?”
“……哪樣?”
蒼耳思考片刻:“你們躲躲藏藏的,也跟了一路了,所以,有事說事,沒必要如此。”
三人互相對視一眼,然後就開始了輕聲細語。
蒼耳就站在原地,等着他們讨論的結果。那兩位的神色倒是正常,就是剛才被絆倒的這位似乎有什麼心事,他沒有了剛開始的活躍,看起來像是在生悶氣。
“你臉色不好,是剛才摔傷了?”
這話一出,讨論的正起勁的許勝與穆春風愣了愣神,一時沒反應過來。就時小年在第一時間就做出了反應,他猛地轉頭看了過去,一雙失神的眼睛又泛起了光亮。
“……你,是在問我嗎?”
“嗯。”
時小年神色凝重,他遲遲沒有答話。
許勝解釋道:“公子别見怪,他隻是被這裡的蠱蟲吓到了。小年向來膽小,突然間看到那些怪異的蟲子,驚吓過度,到現在還沒有緩過神來。”
蒼耳又問了一句:“被吓到了?”
看着他那模樣,似乎是真的在害怕着什麼。雖然這裡的蠱蟲巨獸居多,有些确實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害怕那些東西的人也不少。
時小年低着頭,抿着嘴,似乎在隐忍着什麼,穆春風将他拉在身後:“我第一次出門曆練的時候,也是這樣膽小的,時間長了,自然就好了。”
蒼耳雖然面上聽着,但實際上還在思考着言崽的去向,至于他們的言辭,也就聽了個大概,并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穆春風見他神色平靜,于是便向一旁的許勝使了一個眼神。
許勝立刻會意,他向前走了一步,剛好站在了一株花草旁邊:“這地方危險重重,如履薄冰,我們也是迫不得已,所以才想着能與公子一同前行。”
“能來這地方的人,多少是有點本事和膽量的,我看你們的修為,應該也不低。”蒼耳說着又看了看躲在那人身後的少年,“能把他吓成這樣的蠱蟲,應該是百足之蟲。”
“是!好像就是這蟲,可吓人了。”
蒼耳目光微暗,思索道:“所以,你們沒有回去,是因為這蟲子?”
許勝讪讪一笑:“讓公子見笑了,這蟲子确實是擋在了我們要回去的路上。雖然我們的靈力已經恢複了,但也抵不過那千年毒蟲啊!要是被它咬一口,那可就命喪當場了。”
“所以,你們是想讓我把它趕走?”
“不是!公子,我……”
時小年突然站了出來,不過,他話說到一半之後,就被擋在他前面的那人給制止了。
穆春風神色慌了慌,一把将他拉住:“阿年,你這是幹嘛?你忘了我們為什麼來這兒了!”
蒼耳臉色平靜道:“是為什麼呢?”
穆春風面色凝重,他轉頭望向了許勝。
蒼耳輕笑一聲:“看來,你們是狩獵者。”
許勝忙道:“不是,我們可不是來獵殺這裡的靈獸的,我們能站在這裡,全靠公子的幫忙了。”
“這百足蟲雖然可怕,但它有個特性,就是晝伏夜出,而且,它很懶,一般不會主動攻擊。但是,一但被它盯上,那可是擺脫不了的。”
穆春風道:“公子是在懷疑我們?”
“嗯,你說對了。”
穆春風啞巴張口,沒話說了。
許勝解釋道:“别誤會,我們和公子一樣,都是修行之人,對于這些異類,一般都是敬而遠之的。或許,我們碰到的那隻大蟲也不一定就是百足毒蟲,況且,我們也沒有見過公子所說的那蟲。”
蒼耳平靜道:“哪兒的話,我就是随口一說。”
時小年拽着穆春風的手臂,嘀咕不停:“哥,我們不要再打擾他了,我們回去吧!再這樣拖延下去,什麼時候才能回去?他已經幫我們兩次了,就不要再麻煩他了。”
穆春風瞪了他一眼,責備道:“都到這個時候了,你怎麼能放棄呢?你再這樣,我就生氣了!”
許勝也規勸道:“小年,你哥也是為你好,我們都已經來到這裡了,若是空手而歸,那說不定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時小年擡頭看向蒼耳,他一臉為難道:“公子,其實,我們是來找……唔!唔…………”
穆春風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就在時小年奮力反抗時,一旁的許勝直接将他打暈,然後一臉自責道:“穆兄,我也是為了小年好。”
如此一鬧,蒼耳原先的懷疑也消除了不少。
“你們,究竟是為何而來?”
許勝哀歎道:“事關人命,還請公子幫忙。”
穆春風一直低着頭,他臉色鐵青,濃眉緊鎖。
“是哥不好,你能原諒哥嗎?”
他說着就給了自己一個巴掌,力度十足,那臉龐瞬間就變了色。
蒼耳看了時小年一眼,他除了嘴唇發白,看不出是被什麼傷到了。
許勝央求道:“公子,請幫幫忙,我們實在是走投無路了。所以才冒險來到這地方的。”
“他怎麼了?”
“小年得了一種怪病,怎麼治都治不好,後來遇到了一位藥師,當初他隻是看了一眼,就知道了小年的症狀,随後就開了藥方,喝了一次就完全好了。
可是,萬萬沒有想到,那個可惡的藥師居然與之前給小年看病的那人是一夥的,他們給小年下了蠱,能解蠱的藥,便是長生花。”
蒼耳低頭瞧了瞧腳邊,指尖一點靈流劃過,地上的長生花便到了手中。
“既然是為了花,那為何不在恢複靈力之時先找解藥,而是一路跟着我?”
許勝彎腰摘了一朵花,他拿在手裡的時間都不夠走三步路,那花便枯萎了。
“不是我們不找解藥,而是我們根本沒法将花帶回去。”
蒼耳不解道:“我給你們的藥丸難道沒有用?你們的靈力還沒有恢複?”
“靈力是有了,但是,還缺一物。”
“什麼?”
許勝語氣艱難道:“缺的一味藥,是,是……是公子手中的一點紅。”
“………………?”
“……就是,需要公子的指尖血。”
“………………!?”
“雖然有點兒誇張,但事實确實如此,解蠱時需要長生花盛開時才有效,而公子的血可以延長花的壽命。”
蒼耳看着手中的長生花,一臉的懷疑。
“公子若是不信,我這就證明給你看。”
許勝說着,就劃破了自己的手指,當鮮血落在盛開的長生花上時,那焰火一樣綻放的花朵瞬間就變回了含苞待放。
蒼耳蹲下身察看了一番,那花确實變成了花苞,他伸手将花摘了下來,然後劃破手指,那花苞随着鮮血的滴落而恢複了原狀,甚至比原先盛開的更豔麗了。
“還真是。”
許勝眼裡閃過一絲光芒,随後便伸出了雙手:“還請公子将手中的解藥贈予我們,來日必當重謝!”
蒼耳将花遞給了他:“救人要緊。”
許勝拿過長生花,一臉慎重地來到了穆春風面前。
蒼耳看着地上的花有些出神,忽地聽到了言崽的吼叫聲。
“解蠱也不一定要熬成藥湯,既然這花是解藥,那就趁早喂給他。這樣的話,等你們回到對岸,他的蠱也就解了。”
穆春風接過許勝手中的長生花,不可置信地擡頭看了一眼蒼耳,随後又急忙低下了頭,聲音發顫道:“……這,是真的嗎?”
他眼裡的慌張與恐懼,許勝看的一清二楚。
“是,穆兄,事到如今,隻能放手一搏了。”
穆春風呼吸變得越來越沉重,他壓抑着内心的恐懼,低聲道:“……我想,還是,算了,我們……”
“穆兄,箭在弦上,哪有不發的道理?還是說,你,并不想……讓小年醒來?”
聽着他們的對話,蒼耳不明所以,不清楚他們還在擔憂着什麼,于是便開口道:“但凡是中了蠱的人,隻要找對了藥,那一定會藥到病除的。雖然不是很理解你們,但是,既然已經來到了這裡,并且已經找到了解藥,那還在猶豫什麼?”
許勝将目光望了過來:“公子大恩,我們銘記在心,我們這就準備回去。”
“這地方,以後還是少來為好。”
“公子說的是。”
蒼耳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時小年,之後便匆忙離開了。
群山連綿,小河逶迤。
兩隻靈獸正在水中嬉戲玩耍,翻騰跳躍,濺起的水花落在了河邊的芳草上,粒粒分明,玲珑剔透。
它們如同孩童一般天真爛漫,無憂無慮。
這一幕,讓站在遠處的蒼耳羨慕極了,他駐足觀望了許久,才慢悠悠地走了過去。
言崽正在水中吐着泡泡玩,當蒼耳的身影倒映在水中時,它一個翻身便撲騰了過來,随之而來的還有濺起的水花。
蒼耳将那隻頑皮的靈獸撸了撸,一邊擦臉一邊笑道:“一眨眼的功夫,你怎麼就變成了水中獸了?”
它躺在蒼耳腳邊,像一隻貪睡的貓一樣,伸展了一下四肢,便眯着眼打起了哈欠。
蒼耳一坐下,那隻靈獸便将它毛茸茸的腦袋放在了他腿上,半眯着眼睛看向了另一隻靈獸。
此時,水中的那隻靈獸正呆呆的望着眼前,目光迷離。
“怪不得你吼那麼大聲呢!原來是遇到了小夥伴啊!”
它朝着水中的靈獸嗚嗚了兩聲,就見它向岸邊走了過來。
它上岸之後,先是抖了抖身上的水珠,然後擡起頭看向了蒼耳。
“你看起來真漂亮,”蒼耳說着推了推腿上的言崽,“它有沒有名字?”
言崽翻起身坐在了他旁邊,盯着它看了一眼,然後搖了搖頭。
蒼耳起身走了過去,仔細端詳了半天。
“介不介意我幫你取個名字?”
它隻是看着蒼耳,并沒有其他動作。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蒼耳湊近看時,它沒有後退,于是便伸手摸了摸它的腦袋。
正在思考時,言崽猛地沖了過來,一擡爪子,便将蒼耳的手扒拉了下來。
“哈哈,言崽乖。”
它嗚嗚了一聲。
“好,取名字就取名字,不亂摸。”
蒼耳安撫好言崽之後,又轉頭盯着它看,好半晌,才開口道:“你模樣好看,性格沉穩,看着你就像是看着天空一樣,所以,就叫你…………老天爺,哦,老天獸好不好?”
蒼耳還沒等到它有何反應時,一旁的言崽就已經打起了滾,而且還在嗚嗚不止。
“言崽,你這是什麼反應?難道是不好聽?”
蒼耳又回頭看着它,視線相交之後,就見它擡起了爪子,然後撓了撓它的腦袋。
蒼耳盯着它頭上的角,沉思片刻:“我懂了,看來你是不喜歡這個名字了,像你這麼乖巧的靈獸,應該取一個更溫柔一些的名字,要不,就叫……青草獸吧!”
身旁打滾的言崽忽地停了下來,它盯着它看了看,随後又是一陣嗚~嗚~嗚~嗚~~
“言崽,你别笑了,人家也沒說不喜歡啊!”
這時,蒼耳發現它正仰着頭望着天,于是又道:“我懂了,等我想想,肯定有你滿意的名字。”
蒼耳左思右想,終于想到了一個,為了更清楚的看到它的反應,于是便蹲在了它旁邊,一臉認真道:“青天獸,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