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跪在地上,一臉悲憤,痛不欲生時,許勝輕蔑一笑:“穆兄,還沒到激動的時候呢!一會兒你可要睜大眼睛看了,精彩的還在後面呢!”
“你是不是一早就計劃好了?”
“嗯?穆兄,原來你也不是那麼一無是處啊!怎麼?是不是很意外?”
穆春風氣得發抖。
許勝拍着他的背,一臉的得意:“穆兄,能順利進入這裡,你們兩個可是最大的功臣呢!至于小年嘛!他能有如此遭遇,那也是他自找的呀!可不能怪我們!”
“……你!”
“我?我可沒有讓他吃那東西的,是他自己背着我們偷偷吃的,他要是不吃,不也什麼事都沒有嗎?”
“……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這地方?”
“怎麼會呢!我哪有那麼大本事。”
“都到這地步了,你又何必故作姿态,令人作嘔。”
許勝放聲大笑了起來。
“是!我一早就知道這地方,我不但知道這地方,我還清楚這裡的結界該如何應對。”
“哼!你費盡心思,用盡計謀,你以為你能獨善其身?”
“穆兄這是在關心我嗎?”
“呵!像你這樣的人,沒人會關心你的生死。”
許勝收起了笑臉,他一臉冷漠地看着穆春風:“雖說生死由命,富貴在天。但我可不信!我還是信我自己。要是什麼事都抱着聽天由命的心态去面對,那和混吃等死有什麼區别?所以,我的生死自然是不需要别人來關心的。”
“哼!你設的這個局他未必會……”
“怎麼不會?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了,他一定會來的。”
許勝一掌将他打暈,之後又拿起地上扭動的樹藤,先将他捆住,然後又拿出了一把匕首,刺進了困着穆春風的樹藤上,那樹藤便将他們兩人捆在了一起。
樹藤似乎怕水,并沒有越過河面。但是,這一片早已變成了藍色的海洋,同時還傳來了許多動物的吼叫聲。
一般而言,吵架是不會持續到夜半三更的,若是有,那就隻能是那兩隻靈獸了。
它們兩一會兒互相鬥嘴,一會兒摔跤的,生龍活虎,不知疲倦。
蒼耳躺在一旁,閉目養神。
忽地竄出來了一隻松鼠,它停在了他的腳邊,用爪子撓着蒼耳的鞋子。
蒼耳回頭一瞧,見它毛發濕漉漉的,而且尾巴還少了一截,甚至還在流血。
“好聰明的小家夥,你怎麼判斷出我能救你的?”
蒼耳說着就掏出了那個瓶子,給它吃了顆藥丸之後,它的尾巴就恢複了。
這時,它舉起兩隻爪子指着一個方向,然後眼眶濕潤地盯着蒼耳。
“發生什麼事了?”
一旁玩鬧的兩隻靈獸消停了下來,它們的目光都望向了那隻松鼠。
松鼠朝着它們吱吱叫了幾聲,就見藍色的那隻靈獸突然狂奔而去。
蒼耳還在猶豫時,言崽就已經過來扯着他的衣角,開始吼叫了起來。
當他來到溪邊時,眼前早已屍橫遍野,一片死寂。那些幹癟的皮囊被密集的藤蔓所纏繞着,這樣殘酷的畫面令人窒息。
那兩隻靈獸直接飛了過去,它們一邊吼叫一邊奔跑。蒼耳也來不及思考是何原因了,急忙去追它們兩個。
一踏進這片草地,那濃烈的血腥味就撲面而來,不用看那些獸,蟲類的屍體,就那無處落腳的藤蔓都夠毛骨悚然了。
蒼耳老遠就看到了那棵冒着冰冷藍光的大樹,還有那不斷生長,擴散的樹藤。
一到樹下,還沒來及查看是怎麼回事時,就被樹藤包裹着的兩人給震驚到了。
蒼耳用靈力将兩人救了下來,同時,那些緩慢爬行的樹藤也因此而停止了動作,變回了原本的模樣。
看着那些靜止不動的樹藤,蒼耳也沒顧上仔細檢查,就走過去将他們救醒了。
穆春風一睜眼就哭喊道:“求你救救阿年!求你了!求你了!”
“……你别哭,先說他在哪裡?”
“阿年在那棵樹裡面,求你快救救他!求你了!”
蒼耳用靈力将樹上的藤蔓都擊碎後,時小年的身體便順着樹幹滑了下來。
穆春風連爬帶滾地來到了時小年身旁,抱着他一直重複的喊着他的名字,他的無助與絕望,任誰看了都難過不已。
蒼耳走了過去,探了探時小年的脈搏,然後拿出了一粒藥丸,混合着靈力給他吃了下去。
“……你别擔心,他沒事了。”
“……謝謝,真的謝謝,謝謝你救了阿年。”
穆春風看着他又走過去查看許勝時,急忙喊道: “小心!”
“怎…………?”
蒼耳的一隻手還停在半空,回頭一看,胸口竟多了一把刀! 這下,他愣在了當場,他不明白為什麼會有如此愚蠢之人,所以,他問道:“往日有怨?”
許勝一把拔出了匕首,鮮血從刀刃上滑落時,他擡起了頭,兇神惡煞地瞪着蒼耳。
“……近日有仇?還是……你腦子有病?”
許勝像是被氣到了,他臉色發紅,嘴唇發顫。
“……你,你……竟然……”
蒼耳無視着他,起身用靈力将血止住後,平靜道:“這東西也能行刺?你怕是病的不輕。”
“……我!我…………!”
“我很好奇,如此有勇無謀的你,到底是為何人賣命?”
許勝的臉色白了白,惡狠狠地瞪着蒼耳。
“你……傻站半天了,怎麼?難道就這點兒能耐?”
許勝面色鐵青,獰笑道:“傳聞果然非虛,你,果真猖狂,像你這樣的人,還真是令人厭惡!”
“抱歉,你的厭惡于我而言,一毛不值。”
許勝一臉菜色,嘴角抽搐。
“所以,廢話說了一大堆了,你,怎麼還不動手?再這樣下去,我怕你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了。”
許勝氣得半死,嗓門兒都變粗了不少。
“你少得意了!雖然我傷不了你,但是!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死也值了!”
“我一向不喜歡欺淩弱小的,不過,你再這麼墨迹下去,就不一定了。”
“……你!你少得意了!今日,我就讓你看看,什麼叫本性難移!”
蒼耳眼眸微眯,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許勝嘴角一歪,信心十足道:“我想你還沒有觀看過人獸大戰吧!”
“你還有如此本事?”
“……你什麼意思?”
“你看,如此簡單的話你都聽不明白。”
“……你!你……欺人太甚!”
“哦,所以呢?”
“……你等着!”
“嗯,那你盡快,我的耐心有限。”
“你,你别得意,别猖狂!有你後悔的時候。”
許勝的目光在四周開始遊離,嗓門兒更是一聲高過一聲,看他的樣子,似乎是在等着什麼。
“你……是想引起誰的注意?”
許勝奸笑一聲,陰測測地注視着蒼耳。
“哼!你也有害怕的時候啊!”
許勝越說越興奮了,甚至還有一些癫狂,這讓蒼耳感到不安。
蒼耳不再理會他的瘋言瘋語,轉身來到穆春風面前:“我送你們回去吧!”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為何道歉?”
許勝陰笑道:“當然要道歉了!畢竟是撒了謊的。”
蒼耳回頭看了一眼,發現他現在的樣子與之前的已經完全不同了。
“哼!雖然你的修為高超,但你看不穿人心啊!”
“是嗎?那你能?”
穆春風撲通一下跪了下來,沉聲道:“……公子,公子你還是快離開吧!不用管我們了,求你了!”
許勝放聲笑了起來。
“穆兄啊!你不應該向我求饒嗎?你是不是跪錯了人?”
蒼耳伸手将他扶了起來,雖然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兒,但看他痛苦的樣子,便安慰道:“就憑他那點兒本事,我根本沒看在眼裡。我這就帶你們出去。”
“出去?哈哈!”許勝說着便舉起了手中的匕首,“指尖的一滴血都能讓這地方面目全非,那麼,你的心頭血,是不是能讓這地方,夷為平地呢?”
蒼耳冷漠道:“你,不會是瘋了吧?”
“是!今日,我就讓你看看,瘋子,能有多大本事!”
許勝手起刀落,狠狠刺進了腳邊的藤蔓上,當刀刃上的鮮血融進那生硬幹癟的樹藤之後,它不止變得充滿活力,生機勃勃了,甚至還變大了好幾倍。
原先的樹藤隻是纏繞住那些活物,吸幹血液,而現在,那些樹藤似乎變得更殘忍可怖了,它們将那些幹癟的屍體纏繞至斷裂,有些樹藤甚至将那些屍體串成了串。
事态發展太快,蒼耳隻能拼盡全力,将所有靈力都注入到那棵樹中,但終究是杯水車薪,力量太小,根本壓制不住那些暴動的樹藤。
一個人的力量始終有限,當他花光所有力氣,才勉強控制住那些瘋狂掠殺的樹藤時,那些鮮活的生命早就無力回天了。
當四周再次陷入沉寂時,蒼耳早已靈力耗盡,什麼都挽回不了了。
許勝看着那些扭動的藤蔓漸漸不動時,冷哼道:“這有什麼用?死都死光了,你還在那裡堅持什麼?”
他兇相畢露,似惡魔一般向他們走來。
穆春風雖然吓得雙腿發軟,神志恍惚,但還是憑着僅有的力氣爬到了蒼耳的前面。
他這行為,與蚍蜉撼樹,螳臂擋車别無二緻。
許勝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眼裡滿是鄙夷和不屑:“穆兄啊!你這是做什麼?”
“……你,不要傷害他。”
“穆兄,你想多了,我可沒打算殺了他,你要知道,我為了找到這個地方,可是耗費了不少心血的。而且,你這又是何苦呢?你就算是為他賠上性命,也抵消不了我們所做的事呢!要知道,是我,和你一同商量好的。
還有這地方,在我們繞着溪流走完一圈之後,就已經被我設下了陣法,所以,當他進入這裡的那一刻起,陣法就已經啟動了,想要破陣,那犧牲是避免不了的。
不過,他一個人也不孤單,畢竟,還有那麼多的毒蟲猛獸給他做伴呢!他不是最喜歡那些獸類了嗎?你看,我多仁慈。”
穆春風聲音嘶啞道:“你真是……瘋了!!”
蒼耳背靠着那棵樹,雖然神志是清醒的,但就是使不上力氣了,他沒有想到,這棵樹居然是臨淵的命脈所在,而且,他的那點靈力,根本就救不了那些生靈萬物,隻能平息那些肆意蔓延的藤蔓。
許勝直接從穆春風的身體上踏了過去,他對着蒼耳一臉陰笑:“呵!現在知道什麼叫無能為力了嗎?你接觸過的人應該不多,所以,還是缺乏經驗的。像我就不一樣了,我從小就開始學習了,對付你這樣的人,簡直易如反掌。”
當他舉起手中的利刃時,蒼耳聽到了言崽的吼聲,于是便出聲阻攔道:“雖然你這種人适合千刀萬剮,但我不想因為你這樣的人而影響了它們的修行,所以,你還是趁早自行了斷吧!我靈力是耗盡了,但殺你,還是綽綽有餘的。”
“哈哈,殺我當然簡單,但是,我為什麼要如你所願呢?那我的死,又有什麼意義呢?既然要死,那就死得讓你……痛苦不堪!”
許勝也是一心赴死,如同飛蛾撲火。
他早就知道那些獸類會因為血腥而發狂,也知道它們會因為喜歡的人而變得暴躁易怒,靈獸會聞到血惺,也能辨别出是什麼人的血液,這就是他敢于謀劃的原因。
“我的死,注定讓你,刻骨銘心,永生難忘!”
當他舉起刀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死亡。
蒼耳隻覺得這人可笑,這事更可笑,不明不白的就被人設計了,還真是意想不到。
一聲怒吼傳來,還未看到兇猛的靈獸時,一道劍光劃過天際,許勝就被天外飛來的利器一劍穿胸而過。
蒼耳詫異地盯着眼前,神色凝重。
許勝低頭的瞬間,鮮血就從口中溢了出來。
“哈!原來,這就是歸一劍啊!”他對着蒼耳得意一笑,“能一睹它的真容,還真是多虧了你呢!不知道這見了血的歸一劍,還算不算是一把純淨無邪的靈器。”
歸一劍隻是繞着河流飛行了一圈,就将那些藤蔓斬了個徹底。
蒼耳現在的體力跟本追不上歸一劍,這時,那棵樹突然噴出了火焰,火勢兇猛,瞬間蔓延了開來。
蒼耳咬破手指,拼盡全力想要将火控制住,但時間有限,根本來不及。
這時,那隻藍色的靈獸突然怒吼一聲,接着就下起了暴雨。
如今,蒼耳隻能看着悲劇的發生,而他卻什麼都做不了。
不論是什麼原因,什麼目的,這一切的發生都是與自己有關的,這一切也是因自己而起的,這是事實,無可否認。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蒼耳無法接受,甚至都産生了一種可怕的想法。他不明白,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而此時,他的内心正湧動着一種異樣情緒。
言崽雙眼發紅地看了看眼前,之後便來到了蒼耳面前,它低頭蹭了蹭他,然後蹲了下來。
“言崽,我還不能離開。”
它一直注視着他。
蒼耳掏出了乾坤袋,拿出了一顆藥丸吃了下去,片刻後,恢複了一點靈力,然後趁它不注意時,用靈力将它裝進了乾坤袋。
“言崽乖啊!等我解決完之後,我就去找你。”
他用靈氣将乾坤袋送出了臨淵,之後又拖着疲憊的身體來到了他們面前。
雖然拼盡全力救回了他們的性命,但是,時小年傷了靈脈,損了元氣,以後隻能過正常人的生活了。
蒼耳将他們兩個帶到了河對岸,然後又返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