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話,衆人可不敢接,他們無非是小團體,說點難聽的話附和附和還可以,真讓她們動手犯罪,還是不敢的。
也就譚卓無所畏懼。
投喂魏厭臨一次後,蔣杏仿佛發現了新大陸,她想每天都投喂魏厭臨一次,可她還是不太敢,加之魏厭臨幫她補課時,明确說過,他不需要她的任何施舍。
哪怕蔣杏如何解釋他都強硬拒絕。
可看着魏厭臨越來越消瘦的背影,還有眼下越來越重的青黑,她實在無法坐視不管。
她隻能退而求其次,每周五偷偷買一份隻有肉的午飯,依舊放下就跑。
蔣杏沉寂在自我感動中,并沒有把魏辭亭的話聽在心裡,青春期男生的自尊心就和一中門牆一樣硬,她鑿不通的,弄不好就要遍體鱗傷。
之後一次補課,魏厭臨在蔣杏又一次留他吃飯時,再也忍不住,冷然道:“蔣杏,你有病吧!我不用你施舍,我很好,沒有到吃不起飯的地步。”
“什麼?”蔣杏啞然,手指攪動,那句你有病吧,刺痛了她的心,她确實有病,還病得不輕。
她被最好的朋友抛棄,她的好意成了同學們背地裡的談資,說她是聖母,還說她在學校搞資本主義,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家有錢。
這些她統統都接受,她也想改,想忍住花錢的欲望,可怎麼也控制不住。
她不敢接觸男性,是因為她受過創傷,她日行一善隻不過是在掩蓋控制不住花錢的病态心理,她是有病,還病的不輕,給他帶來了不愉快。
蔣杏低頭,掩藏住眼底的痛楚,對着魏厭臨:“對不起。”
魏厭臨也不好受,他隻是想離蔣杏遠遠的,他忍了忍,從書包掏出三千五,放到桌子前,對着蔣杏道:“這是何惠問你索取買洗衣機的錢,還有這半個月你為我打飯的錢。”
“之前欠你的錢,在今天還清,我希望我們再也不要有牽扯。”
魏厭臨說完就走,關門聲并不大,卻震的蔣杏難堪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靜下來。
她陷入怪圈,她是誰,她做了什麼,她錯了嗎?
她錯了。
一遍遍的質問與窗外的蟬鳴共同交織,譜寫出蔣杏孤寂平常的一天。
又一次交稿被拒,蔣杏雖已習慣,還是覺得失落,好在她真心喜愛畫畫,所以有勇氣再來。
蔣杏和魏厭臨徹底沒了交流,接水時碰到,魏厭臨總是面無表情路過,仿佛他在隔壁班,他們并不認識一樣。
對此周湘毓解釋,這叫裝腔作勢,從此裝貨陣營有了新成員。
作為前輩,魏辭亭不幹了,怒斥周湘毓,“裝貨不該是我特有的稱呼嗎?”
周湘毓:“呵呵,在我看來,這個年齡的男生都裝。”
“說的你們女生不裝一樣,你看看偷偷給我情書的姑娘們,不就是在裝矜持,其實背地裡早就想要吞了本公子。”
蔣杏慢慢習慣了魏辭亭的自戀,對此并無太大反應。
高二上學期就這麼悄無聲息又混沌的度過。
餘杭一中每年都會組織高二學生舉辦主題遊學,用校長的話來說就是高一沒必要,高三時間緊迫,高二正正好。
蔣杏對此還挺期待,可以說能公費去玩,沒人不期待,不能炸學校,薅學校羊毛還是挺快樂的。
地點選在餘杭有名的茶場,一個班兩輛大巴車,蔣杏被魏辭亭纏住,錯過了上車時間,等她上車,放眼望過去,隻後排有一個位置。
蔣杏剛要過去,就見魏厭臨看了過來。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隻有他的旁邊沒人坐,隻有一個空座位,她隻能挪動腳步走過去。
蔣杏緩緩坐下,右手邊的男生她不太熟悉,隻能忍住不适掏出耳機,閉眼聽歌,試圖通過這樣得方式緩解焦慮。
魏厭臨抿唇,手裡拿着英語小冊,默記單詞,不放過一分一秒。
大巴車晃晃悠悠開到半路,突然停下,車廂立馬變得吵鬧,“怎麼停下了。”
“下車下車,不要吵鬧,有秩序的下來排隊。”
教導主任拿這個大喇叭,魔音缭繞。
蔣杏起的太快,被台階絆倒,魏厭臨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蔣杏側臉因着慣例靠在魏厭臨黑色襯衣上,炙熱的氣息燙的她左臉快速浮現紅暈。
“謝謝。”蔣杏彈開,手忙腳亂。
魏厭臨冷眼,率先下車。
“快點快點,徒步前行。”
“不是吧主任,你要不看看你在說什麼,這離青村還有好遠呢,更不要說還要上山,你要累死我們嗎?”
“這點路算什麼,你們知道前輩們……”
聽着教導主任的激勵,衆人不再吵鬧,隻有一個心思,快點到達目的地吧。
蔣杏看着領隊的魏厭臨,兩個月刻意躲避,他好像又長高了一些,臉也越來越黑,她好幾次都想主動與他說話,在看到他蓦然的眼神時又停住。
“啊。”蔣杏不知道被誰從後面絆了一下,她臉朝地跌倒。
蔣杏被驚呼聲包圍,右眼下側鼻梁被水泥地呲出血珠,她痛到無法睜眼,雙手扶在地上,腦袋混沌,不知所雲。
“同學,你沒事吧。”教導主任第一時間趕來,松散開圍住的同學,扶着蔣杏起身,魏厭臨遠遠站在外圍,看着蔣杏,腳步幾次想要上前,又停住。
主任看着散開繼續行進的衆人,随手指了一個高個子男生。
“同學,你過來一下,幫忙扶着這位女同學去找校醫。”
魏厭臨接過蔣杏,不到半分鐘,她白皙面容就布滿鮮血。
蔣杏努力看着魏厭臨,“是你啊,謝謝你。”
“不要說話。”魏厭臨生平第二次無措,他眉頭就沒有松懈過,他忘了蔣杏傷的是臉,不是嘴。
她能說話。
“誰推的你。”
“我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