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呢,再沒什麼别的聯系?”姜珺八卦。
沈灼回答:“沒有。”
姜珺問道:“那你怎麼想的?”
沈灼支着腦袋,思忖片刻,緩緩說:“其實我覺得和他結婚,好像也行。”說完她喝起酒來。
醇厚濃郁的威士忌在口腔中蔓延,酒液順着喉嚨滑下去,混着果香和橡木味道的灼燒感從胸口頂到鼻腔。可沒一會兒又感覺舌根有幾絲甜甜的味道讓人禁不住再喝一口。
“什麼?”姜珺剛從鍋裡挑起一顆牛肉丸,驚得直接掉進鍋裡,濺起油花,她瘋狂輸出:“你真要和他結婚啊?你瘋了嗎……他這麼着急結婚,是騙婚的怎麼辦?萬一他是gay呢?你真信他說是不想和家裡安排的人結婚啊。”
沈灼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反正他說了也隻是協議結婚,領個證而已。而且我肯定會先去做财産公證,婚前協議之類的。再說買了這房子之後我又沒剩多少錢,每個月還有房貸,有什麼可騙的。結婚之後他過他的,我過我的,沒什麼糟心事兒,我媽也能放心,一舉兩得呗。”
沈灼的語氣冷靜,仿佛講的不是她自己的事。她說完,又抿了兩口酒。
“明明結婚隻是個選擇,可是大多數人好像真的沒得選。”姜珺目前是個不婚主義,隻戀愛不結婚是她的婚戀态度。
“是啊,人總是要考慮很多東西。你知道嗎,我聽我媽說到她百年,我就覺得我不該讓她失望,本來我爸就……”或許是喝了酒的緣故,沈灼的思緒閥門像是被打開了,平時不去想的人事物都任由發散,甚至飄到她面前來。
沈灼是很少提起沈複榮的。不,她拒絕自己想起關于沈複榮任何事。
“她嘴上不說,其實我知道她這些年很累,所以我一直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優秀一點,努力賺錢努力買房子……就是想讓她在外人面前說起自己來能有面兒,就算沒有老公她還有個挺不錯的女兒,我也能證明我不需要靠任何一個男人過活……”說着說着,沈灼聲音都哽咽了,眼淚就這麼突然掉下來,“可是現在看好像還是不行……”
“我知道,我知道。”姜珺立即抽了兩張紙巾遞過去,“哎呦灼子……”姜珺見不得人哭,别人一哭她也想跟着哭。
“我不想讓她再那麼辛苦……可是今天聽她那麼講,我也不想讓她這樣擔心我……”沈灼接過來擦了眼淚後平複了一下,“你說我能怎麼辦……和她說這麼多年不想結婚也說不通,好煩。”
姜珺也沒招,她也不理解為什麼在婚姻裡受過傷害的年長女性還要執着自己的女兒也要結婚的歸宿。
最終她也隻能長歎一聲,“你想好了就行,不管做什麼,我都站你這邊,無條件的。不過我覺得結婚這事兒你還是得慎重點。聽你說的,那男的又送酒又借車,普信又虛榮,心眼子可能八百個。除了一張臉真是一無是處。我好怕你被人騙了。”
沈灼笑了一下,帶着重重的鼻音,“我還能被人騙啊,你也不想想我是做什麼的,藝人撒個謊我都能看出來。不過你說的也對啊,他條件這麼好怎麼會找不到女朋友呢。”
“我天哪!我知道了!”姜珺忽然大喊一聲,吓了沈灼一跳,“他肯定是那方面不行啊!要不然他能開情趣用品店嗎,肯定是滿足不了女方用來輔助的啊!完了灼子,你後半生可怎麼辦?你都還沒談過戀愛享受過男人,不能一結婚就守活寡啊······”
“什麼啊!”沈灼帶着紅眼圈白了她一眼,“身邊沒正桃花能怪我嗎?對了,你記得我之前去忻城燒香,遇見一個算命的,他還說我28歲會結婚。”
“你那是沒有桃花嗎?之前那casting追你你看不上,出去有人和你要微信你又說有男朋友,小糊咖給你發半裸照你說人家脂包肌,讓人家再多練練。月老給你牽個鋼筋你都能給撅斷了。”姜珺無語。
沈灼撲哧一笑,“那casting長得肥頭小眼,比邵成章都差了十萬八千裡,和我要微信的還沒我高,小演員發照片說不定還是群發,能談嗎……我覺得是月老根本忘了給我牽線了,那不如我自己胡亂牽根紅線算了,正好有個現成的。我還記得那算命的說我結婚之後能夫妻和睦,幸福美滿啥啥的。”
姜珺也白她一眼,“什麼算命的你都信啊。你給了多少錢?”
“100?忘了……”
“這位施主,我看你命格不凡、五行俱全、八字藏金、命裡藏喜、注定飛黃騰達、紫氣東來、貴人扶持、事業飛升,一婚到底、夫妻恩愛、福澤深厚,天喜入命、紅鸾高照,簡直命犯良緣!不多收,給我50就行了。”
沈灼又被她逗笑。
“别笑,我認真的,趕緊轉賬啊。”
“你喝這杯酒都不止50了,怎麼還和我要錢?”
“你怎麼這麼小氣呢!”
兩個人又鬥起嘴來,忽然一陣鈴聲打斷二人,是姜珺的電話。她接聽了一會兒,而後對她指了指卧室,然後起身從包裡拿出電腦進了屋子。
沈灼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這時候酒的尾調已經非常明顯,香草和焦糖的馥郁留在味蕾上,她很喜歡。
垂眸看見桌邊的手機,沈灼伸手撈過來,找出邵成章的聯系頁面,大腦還猶豫着,手指卻不受控制的點了語音通話,沒幾秒便接通了。
幹淨磁性的聲音傳過來:“沈灼?”
沈灼閉着眼睛輕輕嗯了聲。
“怎麼,是想好了嗎?”
沈灼說:“想好了。邵成章,我們結婚吧。”鼻音還沒消下去,聽起來比往常說話的音調要輕一些,悶一些。
邵成章問:“你是哭了嗎?和我結婚這件事有這麼難過嗎?”
“啊?”沈灼愣了兩秒後說:“不是難過。”
“那是喜極而泣?”
“……你想多了。”她說得有點慢,聲音有些散漫也夾着軟,連這種不帶感情的無語和不滿聽着都黏糊糊的。
他又問她:“是不是還喝酒了?”
不知道他是怎麼聽出來的,沈灼也誠實地說道:“一點點。”
邵成章頓了下:“我當你是酒後失言,等清醒的時候再和我說吧。”
沈灼打斷:“你怎麼知道我不是酒後吐真言?”
沉默片刻,她忽然聽到低沉笑聲,像細微電流般透過手機,穿過耳膜,手機貼着的半邊臉不知怎麼有些發燙。
沈灼舔舔唇,感覺有點口渴,又拿起杯子喝了口酒。尾調一股淡淡的香料味蔓延出來,再過幾秒鐘,口腔内是青蘋果的清甜回甘。
真甜,她想。
邵成章和她确定:“沈灼,你想清楚,真的要和我結婚?”
沈灼重重點頭,想到對方看不見,才緩緩出聲:“嗯,我們結婚吧。”
邵成章勾唇,輕哼出一聲笑,說道:“好。”
姜珺從房間裡出來,看到沈灼雙肘支起撐着頭,已經閉上眼睛,旁邊的格蘭威特隻剩一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