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感知到了她的目光,郁清晏忽而掀眼看來。
椿雨一怔,還沒來得及反應,就瞧他笑着挑起眉梢,舉高手中的酒杯,像是在說,你調給我的酒很好喝。
椿雨臉熱,慌忙轉回身,加快步伐往外而去。
看她落荒而逃,郁清晏輕懶地笑了聲。
收回目光,他繼續打趣身旁的梁知韫:“都這麼久了,你怎麼還在意哥哥這個身份?”
梁知韫沒搭腔,臉色冷郁地端起雞尾酒杯,抿了口裡面浸在冰塊裡的藍色液體。
果味很重,沒半點酒味,他皺起眉頭,頗為嫌棄地推回給郁清晏。
郁清晏把椿雨調給自己那杯烈酒換給梁知韫,繼續調侃:“難不成你還惦記她?想舊情複燃?”
梁知韫卻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冷嗤了聲,再次狠狠白了郁清晏一眼:“你當我是瘋了?會對一個早有新歡的女人念念不忘四年?”
新歡?郁清晏捕捉到一條重要信息,稍稍瞠目:“陳宥儀談戀愛了?”
梁知韫盯着酒杯,頭頂的流光落在玻璃面,旖旎朦胧,一切都不真切。
片刻,他低低嗯了聲。
“原來是你想複燃,可她卻沒舊情了。”郁清晏瞬間了然,輕聲喃喃,隻是對此事好奇起來,又問,“她在國外念書時談的?”
梁知韫陰着臉,語氣不耐:“嗯。”
郁清晏:“真談?”
梁知韫:“嗯。”
郁清晏:“外國人?”
梁知韫搖頭:“京州蔣家,蔣铮。”
“蔣……铮?”郁清晏呢喃自語,卻對這個名字毫無印象,“沒聽過,是個什麼樣的人?”
“就那樣。”梁知韫陰着臉,“沒我高,沒我帥,沒我有錢。”
“哈哈——”郁清晏瞬間被他這番醋意滿滿的發言逗笑,“敢問梁少爺,放眼整個京州,除了我,還能有誰比你高比你帥,比你有錢?”
“滾!”梁知韫服了郁清晏,他都心煩成這樣,他竟還在這兒同他插科打诨。
郁清晏從小和梁知韫厮混在一起,也是十分難得的見到他這麼幼稚的一面。
他一邊笑,一邊擡手搭上他的肩膀拍了拍,繼續說:“既然那個蔣铮這麼差勁,那你怎麼确定,陳宥儀和他是真談?而不是随便找個人來做做戲?”
梁知韫當然确定。
他垂着眼簾,又想起來陳宥儀乖乖站在那兒,任由蔣铮親她的那一幕。
那樣親昵,那樣自然的動作,怎麼可能是做戲?任何人瞧見,都覺得他們感情甚好,溫馨甜蜜。
可越是如此,對梁知韫而言,就越是諷刺。
明明從前他也有過在外面想親她的時刻,可無論他怎麼好說歹說,哄着鬧着,陳宥儀都不肯退讓半分,好像他們之間做點情侶本就會做的親密動作,就能要了她的命一樣。
如今在别的男人面前,她倒是乖的不得了。
越想,梁知韫臉部肌肉繃緊的越厲害。
捏着酒杯,他咬牙冷聲回答:“我看見他們親了。”
“親了?”郁清晏音調揚高不少,實在有些意外,畢竟在他的印象裡,陳宥儀一向臉皮薄,不像是當衆做這種事的人。
梁知韫悶頭喝酒,氣壓低的瘆人。
郁清晏陪他喝了杯,若有所思了片刻,沒忍住,輕啧了聲。
梁知韫擰着眉,不解看他:“你啧什麼?”
郁清晏聳聳肩,同他插科打诨起來:“沒什麼,就是沒想到你還有偷窺的癖好。”
“滾——”梁知韫再次暴跳如雷,揮拳給了郁清晏肩膀一下,“老子光明正大看的!”
“哈哈。”郁清晏桃花眼彎出淺淺的弧度,一手撫着桌面,一手拍了拍梁知韫肩膀,洞若觀火道,“别解釋,我懂。”
“懂個錘子!”梁知韫罵罵咧咧的,繼續舉杯喝酒。
“不過呢……”郁清晏攏攏唇角,想起來當初梁知韫在陳宥儀那兒吃的苦頭,好心相勸起來,“既然陳宥儀已經有了新開始,你也别再揪着過去不放,别再繼續喜歡她了。”
“誰說我還喜歡她?”梁知韫沉聲反駁。
這麼多年過去,這麼久沒見,他早就不喜歡她了。
之所以一直揪着過去不放,之所以還如此在意,不過是因為他年少時的奉獻出去的情意未能善始善終,有幾分不甘和怨恨罷了。
憑什麼他是被抛棄的那個?
憑什麼前人栽樹後人乘涼?
憑什麼他隻能和她在一起兩個月,而蔣铮卻和她朝夕相伴了兩年?
憑什麼他前男友的身份不被她承認,而蔣铮卻是她對外公開的正牌男友?
梁知韫隻是想要個答案。
在沒得到之前,他至死都不會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