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了,不行了,言老師,我真劈不下去了。”她嗓音發抖。
“已經很不錯了,來,起。”
言懷卿環着她的腰将她托起來,聲音很輕地教她:“踮腳尖彈跳兩下,能緩解痛感。”
“嗯,好,言老師。”林知夏紅着耳朵跳了兩下,果然緩解不少。
“言老師教完了,這下該輪到蘇老師了吧。”
蘇望月早就放棄江景了,肩膀一撞将言懷卿撞開些,再次沖林知夏伸出魔爪:“來,林妹妹,讓我看看你身段夠不夠軟?”
“啊,還要再劈一次嗎?”林知夏重新戒備起來。
“不劈叉了,試試下腰,我這胳膊能抱着你言老師轉10圈,有我托着你,就放心好了。”蘇望月已經将手臂伸在了她面前。
林知夏看看她的手臂,又看看言懷卿含笑的眼睛,有種被塞了一嘴狗糧的無助感,索性咬咬牙把外套脫在一邊,将腰貼了過去。
下腰比劈叉要輕松一些,她試了幾次就成功了。
言懷卿怕她摔着,一直從旁協助,見她穩住了,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兩步 。
蘇望月托着她的腰,用很慢的語氣說:“好,好,手掌撐穩咯,我慢慢放開,看看你能不能自己穩住。”
随着後背的手緩緩松開,林知夏吃力地堅持了十幾秒,然後身形開始發抖。
倒下之前,蘇望月及時伸手将她托起來,然後握着她的腰滿意道:“林妹妹果然是林妹妹,身段夠軟,也标志,看看這腰,多細,捏起來一點贅肉都沒有。”
林知夏這下是真害羞了,整張臉都紅了,不知道怎麼回應。
蘇望月倒是很坦蕩,特意轉到她面前跟她說:“你這腰比你言老師的還細,不過她不僅腰細,胸還大,同樣一件戲服,她穿就緊,你說氣人不。”
林知夏回頭,快速瞄了言懷卿一眼,發覺對方的視線也在自己身上,又連忙看向地闆,臉更紅了。
“這是我們能免費聽的嗎?”江景蜷在地上垂腿湊熱鬧。
言懷卿覺察到了林知夏的不自在,上前拍開了蘇望月的手:“你别亂說,吓壞小朋友。”
“我本是女嬌娥,演個小生我還不能說胸啦。”蘇望月試圖挽回自己的形象。
“走,小滿,不理她。”言懷卿拉了林知夏的手腕,牽着她朝排練廳邊上走去。
看着兩人拉着的手,江景嘴一撇,在地上錘了兩拳,憤憤不滿:“媽耶,我要鬧了,言老師都沒拉過我的手。”
“乖,不鬧,蘇老師疼你。”蘇望月收回視線,挑着眉朝着地上的江景伸出魔爪。
身後一陣鬧騰。
可林知夏的世界卻無比安靜,甚至能感受到手腕處脈搏的跳動。
她亦步亦趨地跟在言懷卿身後,看着鏡子中的兩個身影,一前一後,逐步靠近。
鏡子裡,言懷卿取出手機,指尖在屏幕點了幾下,沖着另一個她說:“加我的微信,方便嗎?
林知夏是個沉穩有度的人嗎?
應該是吧。
她知道言懷卿是公衆人,不方便透露聯系方式,所以,她觀察到她用的是同款手機,在發那份建議時,選擇了隔空傳送。
回家那天,趙瑾初提議她加言懷卿的微信了解一下情況,她連忙岔開了話題。
江景也很多次當着她的面點開過言懷卿的對話框,她連餘光都刻意回避,不去看她的頭像。
就在今天早上,她從孫主編那裡知曉,要排《幾重山》的是江省越劇院的一團,而一團的團長正是言懷卿,她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她,一邊耐心讓出版社那邊一步步推進。
她有理由,有機會,有途徑加到言懷卿的微信,但她都沉住氣了。
她隐秘地期待着一個更自然,更不經意的時刻——言懷卿主動加她做好友。
比想象的早,且順利。
所以,林知夏内心竊喜,驕傲。
虛榮心得到滿足後,還有一點微妙的失落。
原來,她那些風吹草動的小心思,對言懷卿而言,不過是一次再普通不過的社交禮儀。
“當然方便。”鏡子中的那個林知夏舉止得體,聲音更是平穩的不像話。
鏡子外的林知夏,指尖輕觸屏幕,大腦一片空白,望着手屏幕裡的水墨頭像,她覺得身體裡有許多模糊混沌的滿足感,将她整個人都暈染開來,太不不真實。
而在言懷卿看來,她的回答斯文禮貌,笑容很甜。
“對,先加個好友,方便以後私奔。”蘇望月突然探頭過來,在兩人中間嘀咕。
“私奔?”林知夏回過神。
“你撩我家娘子,難道不是要背着我跟她私奔。”蘇望月拿下巴勾了她一下。
“蘇老師,我哪敢......”
“那你臉紅什麼?”
“我......”
沉默是今日的排練廳。
排練結束之後,四個人一起吃了個晚飯,很家常的一頓飯,就在劇場的食堂裡。
江景雖然不是劇團的人,經常在一起工作,也算相熟了,隻有林知夏比較拘謹一些。
言懷卿在生活中是個體貼周到的人,不動聲色間顧及了她的喜好,也會在玩笑時替她解圍。
更讓林知夏覺得不真實的是,她發覺言懷卿看向她的眼神似乎是在觀察。
排在人生十大錯覺之首的就是别人都在關注你。
這一天飄渺又漫長,直到回到家躺到床上,林知夏的心都還飄在雲彩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