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時,言懷卿說,她想跟林知夏拉進關系。
到了晚上,她手臂一沉,懷裡多了個滾燙的人。
林知夏像隻液體的小貓,貼着她,粘着她,滾燙的體溫,滾燙的呼吸,透過羊絨衫細密的針腳傳達向她的肌膚,有點癢。
言懷卿原地愣了一會兒。
“林小滿?”她晃動手臂輕搖了她一下,“你還清醒嗎?”
“清醒啊。”懷裡的人慢悠悠仰起臉,眼神迷蒙着眨了眨,臉頰更紅了,“言老師,我清醒着呢。”
言懷卿看着她搖搖欲墜的樣子,不太信。
“我在你家吃飯,喝了放酒的甜湯。”指尖無意識揪着她的衣角,語速也比尋常慢。
“身體熱騰騰的很舒服,就是有點飄,沒事的......”她晃了兩下腦袋,認真證明。
可是,隻有喝醉的人才會證明自己沒醉。
言懷卿無奈一笑,沉下身子将她托正些,“還能走穩嗎?我扶你去沙發緩一會兒。”
“好。”林知夏借着她的胳膊起身,晃晃悠悠走了幾步,突然停下,轉過臉将她的手臂打量幾番,問道:“言老師能抱着我轉10圈嗎?”
“現在?”言懷卿眉梢一動,下意識打量一眼她的身型,可以是可以,就是......
“現在不行,”林知夏自己搖搖頭,一臉嚴肅,“現在我有點暈,轉不了。”
言懷卿差點笑出聲,挺無奈的。
東倒西歪往前幾步,挽着的人又抿開唇一笑,得意極了,“蘇老師能抱着言老師轉10圈,言老師能抱着我轉10圈,我赢了。”
言懷卿這次笑了出來,将她扶到沙發上坐好,好奇,“你赢在哪了?”
林知夏身子一扭從她手裡逃脫,直接滑到地毯上,倚着沙發,仰着臉回答:“蘇老師沒人抱啊。”
這是把蘇望月當假想敵了,言懷卿意外。
順手給她拿了靠枕和披肩,配合她:“那你确實赢了,蘇老師還真沒人抱。”
“為什麼?”
“她骨架大,壓秤,不想暴露體重。”
“哦......”林知夏低頭嘻笑,沒一會兒,又像是吃醋了,手埋在披肩裡打圈,“可是,她能叫你阿言。”
言懷卿耳尖又被叮了一下,想了想,回答:“一比一,打平手。”
她沒說你也可以這麼叫,林知夏不滿意。
又想到什麼似的,她突然眼睛一亮,擡頭看她:“她沒和你一起躺在搖椅上聽評彈。”
“很好,二比一,你赢了。”言懷卿用抱枕将她圍住,又去倒了杯溫水。
蘇老師肯定來過言懷卿家,蘇老師肯定也喝過甜湯,蘇老師......
林知夏本來是開心的,歪着頭在心裡衡量了一番,悻悻擡起眼皮:“她是你的搭檔,我赢不了。”
勝負心還挺重。
言懷卿回頭,就見她收回視線,背着她往沙發上一趴,臉埋在披肩裡,像是要碎掉了。
可憐見兒的。
醉酒的人總是悲喜無常,隻能順着。
言懷卿緩緩走近她,将水杯放在一邊,跪坐在地毯上,輕聲安撫:“你現在也是我的搭檔啊,幕後的搭檔。”
披肩窸窣動了幾下,有呼吸聲傳出,随後是悶悶的聲音:“一個人的氣味,是這個世界上的另一個她。”
很長的停頓,手指勾動着流蘇,呼吸聲又響起,“披肩很好聞。”
聽語氣,已經是另一種情緒了。
如果沒喝酒,後面這句,林知夏大概率是不會說的,可是喝醉了,她就沒那麼含蓄了。
言懷卿低頭看着那顆毛茸茸的腦袋,沒接話,幫她把碎發從脖子間捋出,然後轉身靠在沙發上。
兩人交錯着,背對背,唯有燈光下的影子疊在一起。
天早就黑了,窗外有遙遠的燈光,眼前這塊地毯,成了全世界最柔軟的貓窩。
小貓呼呼幾下,突然伸出爪子在人的胳膊上戳了一小下,顫顫巍巍直起身子,“言老師給我倒了水,謝謝。”
都喝醉了,還會爬起來給自己找台階。
言懷卿伸手幫她穩住身體,将水杯遞了過去。
林知夏就着她的手,托住杯底,小口啜飲。
她不渴。
言懷卿看出來了,靜靜觀察她還要做什麼。
就見她睫毛不安分地顫動幾下,對着杯子深深歎了口氣。
“怎麼了?”
“沒有甜湯好喝。”她歪頭撇了眼餐桌的方向,還在惦記那碗甜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