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這樣的想法的秦左,第二天面對爸媽的旁敲側擊無動于衷,一早就帶着肖卿辛出了門。
春城無處不飛花,他的老家被人稱為春城,北方的冷風吹不到這裡,冬天雖然還沒有過去,這裡已經是春天。
明媚的太陽照在鏡片一般的湖泊上,湖面上飄着水藻和花,他帶着肖卿辛繞湖騎自行車,去古城的小巷瞎逛。
考得焦黃的土豆沾上特制的細辣椒粉,土豆粉糯香辣,肖卿辛被辣得冒汗,也沒有停下那張好吃的嘴。
就是這邊的折耳根他吃不慣,不過才吃了一小顆,就露出受不了的表情,喝了一大口茶才緩過來,末了還說嘴裡現在是一嘴的土腥味,惹得秦左惡作劇得逞了一般地哈哈大笑。
還有農家人自家腌制的臘排骨,炖上芸豆,煮上新鮮的蔬菜,臘排骨油潤肥美,卻不膩味,帶着臘味特有的鮮香,芸豆被臘味腌入味了,入口即化,蔬菜清甜,好吃得不要不要的。
末了還能用湯搬上一大碗飯,肖卿辛吃得呼呼的。
“你們春城人嘴好嚴啊,吃得那麼好也不跟我們外省人說。”肖卿辛心滿意足地放下碗筷,跟秦左打聽還有什麼好吃的。
那滿足的油,像個小孩子,秦左又帶他去吃了各種小吃,Q彈軟糯的餌塊粑粑,酸爽開胃的燒辣椒拌粉……
秦左還帶他去打卡了自己從小吃到大的各種老店。
“這裡就是你以前上小學的地方啊。”肖卿辛看着眼前有些老舊的建築,試圖在裡面找到秦左當年的影子。
“這裡明年就要拆了。”秦左有些懷念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小學的時光好像還在昨天,小小的他無憂無慮。
牆上紅圈内大大的拆字,在夕陽的映襯下有些蕭索,把這一切按下了暫停鍵。
“這裡有家雞湯餌塊特别好吃,走吧。”秦左很快收起來自己的些許感傷,有這時間憂愁,還不如吃碗餌塊去。
他一向是個情緒來得快也去得快的人。
……
肖卿辛在春城足足待了一個星期,才心滿意足地回了自己家,還趕上過年之前給秦左爸媽寄了感謝的禮物。
“這是個禮數周全的好孩子,你倆的事兒,他家裡能同意嗎?”比起他爸的固執和倔強對他造成的傷害,他媽倒是能接受,就是她在這個家沒什麼話語權,他爸習慣了當大家長耀武揚威,他媽也甘心情願地受着,從不反抗。
“丢出去,老子才不要這混賬玩意兒的東西……”
他媽這麼旁敲徹擊地問,就差明明白白問他,肖卿辛是不是他帶回來的同性伴侶。
果然,問題還沒有問完,他爸又炸了,明明是應該緊張的時候,秦左卻有一種果然如此的無聊感。
是了,他早就長大了,不再是那個惶恐無助的小孩。
他爸一發脾氣,他媽就怯懦地住了口,她提着禮盒,無措地站在那裡。
節約的個性使然,讓她又舍不得丢掉禮盒。
長期的壓迫,讓她又不敢不聽丈夫如同聖旨一般的話,她像是被卡在了那裡,進退不得。
“你說你自己兒子就算了,總歸我是你養的,你說别人家的兒子是幾個意思?别說我和他就是普通同學關系,就我真的和誰在一起了,也是你兒子我心甘情願。”
秦左語氣冰冷,他自從想通了以後,一點也不想慣着他爸。
“阿左,你少說兩句,你看你爸都生氣了。”他爸還沒跟他說什麼,他媽倒先勸上他了。
“怎麼了?他是皇帝還是天王老子,還說不得了?”又來這出?他一發點脾氣頂撞他爹,他媽比他這個當事人還惶恐。
秦左今天誰的面子也沒給,心裡打定了主意,要是今天鬧翻了,他就直接回B市算了,也不是非得過這個年。
“逆子!你現在翅膀硬了啊?!你就是這麼跟你老子說話的?”他話才說得兩句,他爸就已經氣得臉紅脖子粗的。
但秦左聽了,隻是面無表情地回看過去,内心毫無波瀾。
他如今終于擺脫他的精神控制了。
換做以前的他,一定先找自己的錯,然後誠惶誠恐求他爸原諒,就是因為他和他媽都慣着他爸,才養成了他如今這登味十足的樣子。
“你還想說什麼就直說吧,别老給我搞上綱上線那一套,我現在就是翅膀硬了,不想受你擺布了,那又如何?”
秦左心平氣和地說,那些喂進他身體裡的一顆顆激素藥,沒有扭轉他的性向,倒是成功把他那怯懦的脾氣扭得勇敢了幾分。
事到如今,他才發現,原來以前在他心裡那個強大到無所不能的父親,如今也變得這樣無力。
他卻沒有戰鬥勝利的成就感……
“你有本事,你有本事你就從我這家裡滾出去!”他爸深吸一口氣,用盡全力地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