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大,生物科學系,入學手續已經辦妥。”
S市最難考的H大,還是他最喜歡的生物科學院,那個人是怎麼做到的?郁思遠不否認他很心動,然而心動過後卻是比之前更深刻的恐懼。那個如同怨靈一般的存在,什麼時候在現實世界也有了這樣的能力?!對着一個這樣的對手,他真的能夠逃得掉嗎?
“叮。”
“尊敬的郁先生您好,您所預定的......”
“我總要花時間辦理退學手續。”郁思遠沒想到那個人的動作會那麼快,上一秒說完入學手續的事,這一秒就訂好了回S市的航班。他不想妥協,不想再受那人的擺布,卻在現實面前不得不低頭妥協。
“我明早要見到你。”
郁思遠不止一次問過那人“為什麼是我”,然而那人卻從未曾有過任何的解釋。再一次站在S市熙熙攘攘的機場,郁思遠茫然四顧,神情恍惚。不久之前才從這裡高高興興地離開,以為永遠也不會再回來,卻沒有想到那麼快就再次站在這裡,這一刻,卻已有恍如隔世之感。
“傻站在那裡幹什麼?到了就快回來。”手機鈴音再次響起,果然又是那人發來的短訊。大概是被刺激得麻木了,即使知道那人現在正觀察着自己,居然也沒有太恐怖的感覺。郁思遠徑直關掉了手機,眼不見心不煩,什麼事都等回家再說吧。郁思遠沒有通知父母,也沒有叫司機來接,一個人拖着大大的行李箱在機場内慢慢地挪。
即使回來之後是進H大讀書又如何,被那個人強迫威脅着做出的無奈選擇而已。郁思遠不否認,他現在對于自身的一切都抱着否定消極的态度。
“叮。”
本來被自己關機的手機又響起來鈴聲提示音,郁思遠下意識地一哆嗦,卻不想再看那人又發了些什麼,其實發了些什麼又有什麼區别呢?那人強勢又霸道,在他的面前自己從來就隻有妥協,他是沒有用,難道連鴕鳥也不給做了?
“叮。”
“叮。”
“叮。”
......
那個霸道無比的人卻不允許他有任何的逃避,不是沒有試過設置靜音,卻發現這根本不起任何作用,這個手機已經不服從他的控制。郁思遠聽着這駭人的高分貝的叮叮聲,見到周圍似乎有人詫異地望過來,陌生的面孔上是嫌棄和不贊同的神色。如此高分貝的鈴聲,在這樣的公共場合也太咄咄逼人了些,無端惹人厭惡。
郁思遠隻感覺無比的狼狽,鼻子一酸,心裡那種憋屈又氣憤的感覺占了上風,吸了吸鼻子,一不做二不休地把褲兜中叮叮亂響的手機拆成幾半邊,丢進了最近的垃圾桶之中。感覺心裡積壓的郁氣好歹散發了一些,又覺得自己實在是沒用到了極點,現在這點小小的反抗和發洩有什麼用?等下到了家不是照樣被那人欺壓。
父母和幼弟三年前就已經因為生意原因搬到J市,本來自己也應該在外地讀書的,所以回到老房子的時候家裡隻有一個年老的管家在,看到他的時候詫異得不行。
“遠少爺。”年老忠厚的管家滿臉的驚訝之色,顯然不明白剛剛開學的少年怎麼又那麼快回了老宅,但是見少年神色蒼白,一副不欲多言的樣子,知機地沒有多說什麼。
郁思遠卻隻是疲憊地說:“忠伯,我先去休息一下,不用給我準備晚飯了。”
推開那扇熟悉不過的卧室門,郁思遠的手有種痙攣的感覺,即使那麼多年,依舊無法習慣和這樣一個存在同室。然而他無法逃避,那人掌握在手裡的不堪照片實在是郁思遠的軟肋......
“思——遠——”明明是冰冷不過的聲音,卻因為主人的刻意放緩而帶上了一種暧昧的黏膩,然而聽在此時的郁思遠的耳中隻覺得嘲諷得緊。
“住口!不要叫我!”郁思遠一臉厭惡的說。但是卻被熟悉不過的冰冷氣息包裹,被同性如同一個女人一樣對待,郁思遠感覺惡心。隐藏在腦海深處的恥辱記憶再一次被喚醒,這個人惡意滿滿的作為被再次擺上台面,郁思遠本就憤怒的眼眸之中漸漸地染上一層嗜血的紅色。
郁思遠從頭到尾的神色變化,都落在男人血紅的眸中,那人眼中閃過志在必得的暗色,說出的話卻一如既往的冰冷黏膩,像一條冰冷的蛇。是的,在郁思遠看來,住在他房間的怪物不是一隻怨靈,就是一隻蛇妖,兩者同樣的冰冷、嗜血。
“這次,你又想要幹什麼?”郁思遠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厭惡,到了這份上他其實已經和這個人撕破了面皮,那些掩飾太平的自欺欺人,如今看來真是可笑之極,他怎麼就如此天真?
“你想要逃,所以我把你抓回來了。”理所當然的話,一如既往地蠻橫不講理:“就待在這裡,哪裡也不許去!”這樣任性,和當年那個任性地留下自己陪玩的小男孩又有什麼區别?即使明明這個人已經長得比現在的他還要高出一個頭......
郁思遠在這樣理所當然的語氣中生出一種無力之感,他無法理解非人類的想法,而他現在又累又困,即使是被威逼回來的,多年居住的熟悉感還是頑固地戰勝種種不适。郁思遠沒有等到那人的回答,也不耐煩去等,索性自暴自棄地扯過床上的被子,蒙頭大睡,他也确實很快就睡着了。睡夢中冰寒刺骨的感覺如影随形,是伴生多年的恐懼,是郁思遠無法逃避的牢籠。
“不......不要......”少年的臉色蒼白得有些過分,即使在睡夢中也充滿了惶恐和不安。青年站在床頭靜靜望着沉睡的少年,血色眼眸中暴戾褪去,滿眼是失而複得的滿足。
“GOOD NIGHT,MY LOVE。”低沉而帶有磁性的男聲響起,青年吻了吻郁思遠的額頭,溫柔缱绻得過分。如果現在郁思遠醒着,一定會被青年的舉動驚掉下巴,懷疑那個霸道的人是不是被換了芯子。這樣溫柔的安慰起了作用,少年緊緊皺着的眉舒展開來,呼吸也變得平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