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福客棧
“殿下,太師又遣人來信了”春桃捧着檀木托盤輕步走進。
“嗯,放那吧”宋幼甯懶懶的躺在藤椅上曬太陽,指尖撚起一顆葡萄,在陽光下眯起眼,細細打量。
“這次本宮又犯了什麼罪?是說本公主遊手好閑還是紙醉金迷啊?”
“太師...說殿下久居民間,荒廢政務,有損皇家威儀”春桃壓了壓聲音。
“這次還聯合了群臣一起聯名上奏”
宋幼甯輕笑一聲,翻身坐起,宮裡哪有外頭快活,告訴太師本宮奉命前來嶺南體察民情,未完成任務,本宮絕不回宮。”
“公主此言差矣。”
一布衣老人拱手上前,聲音沉穩有力,“如今嶺南風調雨順,百姓安居,皆因殿下料理有方。殿下理當回宮,主持朝政,以安天下民心。”
宋幼甯聞言,紅唇微勾,懶懶地擡眸瞥了他一眼,這老狐狸居然親自來請她了。
“喲,這不太師嗎?”
她嗓音嬌軟,帶着幾分漫不經心的笑意,“如今宮裡有父皇坐鎮,又有太師和黎相操持朝務,哪裡需要本宮操心?”
她往藤椅上一趟,翹着個二郎腿,打量着來人。
陳太師身着一身布衣長袍,頭發半白,一部斑白的胡須在颌下飄揚,兩隻眼睛炯炯有神,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顯得精明而幹練。
宋幼甯托腮輕笑,眼波流轉:“再說了......”
“本宮回去能幹些什麼?難不成每日聽你們這群老臣吵架?多無聊啊!”
陳太師眉頭微蹙,眼底閃過一絲冷意,但很快又恢複如常。
“殿下說笑了。”
他微微躬身,語氣恭敬卻不容置疑,“陛下近來龍體欠安,朝中諸事繁雜,若有殿下坐鎮,必能穩定朝綱。”
宋幼甯眼底掠過一絲譏诮。
父皇“龍體欠安”?她爹身體她不知道?
宋幼甯眼珠子一轉,輕歎一聲,故作苦惱地揉了揉額角。
“太師說得倒是冠冕堂皇,可本宮實在懶散慣了,回去也是添亂。”
她眼尾一挑,忽然笑道,“不如這樣,若是太師答應本宮一個條件,本宮便勉為其難,回宮瞧瞧?”
陳太師眸光微閃,思索片刻:“殿下請講。”
宋幼甯紅唇輕啟,一字一句道:
本宮在這民間雖也頗有樂趣,但礙于身份無法與之交心,也是頗為無趣,本宮想着要不開一座“風華雅集”,專邀世家子弟陪本宮吟詩作畫、遊獵賞花,這樣消除了身份的鴻溝,本宮也能玩得更自在些?”
她歪頭一笑,“太師若是答應,本宮明日便啟程回宮。”
“怎樣?”
陳太師沉默不語。
宋幼甯笑吟吟地看着他,指尖輕輕敲擊着藤椅的扶手。
你會答應的,對吧?
畢竟,一個沉迷享樂的公主,可比一個有野心的儲君好對付多了。
果然,太師沉吟片刻,緩緩開口:
“既然公主有此雅興,老臣以為,未嘗不可,不過此事須得告知陛下..."
“不用,父皇向來寵本宮,父皇定然會同意的” ,宋幼甯眼底笑意更深。
黎扶甯站在廊柱後面,指節輕輕摩挲着手中的賬冊。
他的目光落在藤椅那個嬌笑着的少女身上,宋幼甯正歪着頭,指尖繞着發尾,一副天真爛漫的模樣,和太師讨價還價。
她的嗓音甜軟,翹着二郎腿,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黎扶甯嘴角微勾。
又來了。
這副僞裝,他已經看穿了。
自從那日親眼目睹她一劍刺穿蘇婉的肚子,連眼睛都沒眨一下時,他就知道,宋幼甯,絕非表面上的傻白甜。
過去幾天,黎扶甯調動了黎家所有的關系網也才僅僅查出來,醉仙樓是她的,她名下的《大乾風物志》,表面上賣些山水遊記、風物志趣,實則是大乾最龐大消息庫。
她的書鋪遍大乾全國,甚至連西域、南洋都有分号。
她以“乾錢來”的化名,掌控着大乾近三成的漕運、鹽鐵生意,富可敵國。
她,就是大乾真正的首富。
而她那些看似荒唐的行徑,在雲遊四方?實則是為了打通了西域商路,撰寫遊記,實際上是為了籠絡民心。
黎扶甯輕步走了過去。
宋幼甯見他來了,懶懶地擡眸:“喲,黎大人今日怎麼有閑情雅緻來找本宮?”
黎扶甯沒說話,隻是将賬冊,丢在她面前。
宋幼甯垂眸一瞥,指尖微微一頓,那是“乾錢來”商号的密賬。
“殿下解釋一下?”他嗓音低沉。
宋幼甯沉默片刻,忽然輕笑一聲。
她擡眸時,眼底的天真褪盡,隻剩銳利的鋒芒。
“黎大人既然查到了,又何必多問?”
黎扶甯逼近一步:“你到底想要什麼?”
宋幼甯紅唇微勾,翻身坐起,緩緩吐出兩個字: “天下。”
黎扶甯逼近一步,陰影沉沉壓下來,宋幼甯卻連睫毛都沒顫一下。
她仰着臉看他,原先清冷的眸子現在滿是銳利,仿佛要将她射穿。
“你身為皇太女,這天下本來不就是你的嗎?”他嗓音低沉,指節抵在她身後的藤椅上,将她困在方寸之間,
“難道還不夠?”
宋幼甯輕笑,指尖慢條斯理地劃過他的胸口,繡着暗紋的衣料下,是他緊繃的肌理。
“當然不夠。”
她忽然收指,指甲在他腰間不輕不重地一掐,像是警告,又像是調情。
“這朝堂,哪有黎大人說的這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