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幼安萬萬沒想到會這麼快看到高蘭雯與奚長平,以至于他在看到人之前,都有一種雲裡霧裡的輕飄飄,直到看見她們,心中那口氣方才洩了下來,險些被門檻絆倒。
高蘭雯與奚長平見到平安無事的奚幼安,也是驚喜萬分,一家人湊到一塊,有說不完的話,就連桂昌都識相地帶着人退了下去,讓他們有說話的空間。
在花費了一番功夫講述自己這段時間的經曆,得知彼此的情況後,兩邊人才都松了口氣。
高蘭雯不由得說道:“殿下菩薩心腸,倒是叫奚家有了一線生機。”
雖然奚幼安不覺得聞人晏是個壞人,可是聽着高蘭雯這麼說,他又忍不住抓耳撓腮,沒忍住咳嗽了兩聲。
奚長平頗有深意看了眼奚幼安,倒是沒追問什麼。
奚幼安正了正臉色,說起正事:“殿下與我說過,父親那邊他已派了人看着,不會叫他出事。”更别說系統也幫着他給奚斌加了不少屏障,保準這人一定不會出意外,“隻是陛下似乎對這件事看得緊,時不時便會派人提審……”
奚長平蹙眉,秀美的眉間有些薄怒:“陛下何必如此?父親究竟有何錯,非得步步相逼!”
高蘭雯歎了口氣,神情卻是比奚長平淡然許多:“陛下這是在殺雞儆猴,自不能叫他活得滋潤。”隻是早在奚家遭受打擊的時候,就必然會發生的事情。
奚長平看着娘親眉間的疲倦,不再說下去,閑聊了幾句,奚幼安也看了出來,忙将他們安置在第四進的東廂房歇息,屋中擺設用具一應俱全,都是早就準備好的。
奚幼安侍奉着高蘭雯歇下,出門的時候,便看到小弟無所事事地在院中踱步。那轉悠的模樣,倒是有幾分當初在京城中聞名的奚小郎君的風姿。
這不由得讓奚長平想起他們前些時候的日子。
許是父親下獄和抄家帶來的打擊,被驅逐出京城後,高蘭雯就開始高燒不止,奚幼安帶着高蘭雯與僅剩的錢财藏在京郊。
這是一間小小的院子,進門就是一個天井,左手邊是用磚瓦搭起來的簡陋廚房,正面與右手邊是狹窄的兩間房。
那是奚長平偶然間買下的小院,就連她夫婿也不甚清楚。
奚幼安費勁辛苦照顧了高蘭雯幾天,當她開始好轉的時候,奚長平卻出現在了小院門外。
她孤身一人,身邊連個婢女都沒帶。
奚幼安大吃一驚,忙将長姐迎了進來,從她口中得知更為氣憤的事。
她的夫家鎮遠侯府攀附上了拜月觀,為了讨雲真人的歡心,下令要世子與奚幼安和離,若是不肯,就要廢除世子的位置,改換他更喜歡的嫡次子。
奚長平氣暈過去,醒來就寫了和離書,悄然離去。說起來,鎮遠侯府這些天,怕是要為她這位失蹤了的鎮遠侯世子夫人而焦頭爛額。
不過奚長平對這件事的态度平平,隻是叫奚幼安不許妄動,便在這跟着住下。日子雖然清貧,卻也不算難熬。
哪怕住在那地方,奚幼安還是容易招貓惹狗,有時候,奚長平都能看到牆頭上溜達來去的狸奴,大概是來吸人的。
誰叫奚幼安打小就愛往家裡撿東西,撿花,撿動物,有時,還會撿人回去。
家裡人要是不給,就抱着那人的胳膊哭唧唧。
當真是個惱人的小混蛋。
這壯舉,可是自鎮江傳到京城。
等奚幼安回到京城後,還時常被家裡人笑話。
奚長平出了門,那細微的腳步聲驚動奚幼安,他擡起頭看着姐姐走過來,摸了摸他的腦袋,輕聲說:“你交的這些朋友,人都很不錯。”
“他們就是笨。”奚幼安皺眉,“平白無故把自己卷入風波了,說不定現在他們都不下來床。”被家裡棒棍伺候了。
奚長平低低笑了起來:“便是如此,也總比交到些狼心狗肺的家夥要強得多。也不枉費你這些年閑得沒事就愛去外頭溜達,我現在倒是有些好奇,你這些朋友便已是如此,當初得你許多贊譽的潮生,又是何模樣?”